帘幕被一双手狠狠扯开,露出身着月白寝衣的江蓠,满头是汗,眸光寂寥的转了转,伸手扯过跟随他出生入死许久的灰鼠刻丝斗篷,裹在了身上,在窗下静立良久,他猛然推开窗,凛冽的长风浩浩然然直入窗内,宝蓝色乌金云绣帘幕被重重掀起一角,立在窗下的他心头一悸,幽幽叹息道:“小妖女,快跑。”
江蓠像是仍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难以自拔,惊惧与担忧齐齐涌上心头,她的仇家那样多,比世人皆嫌晦气的扫帚星还要多,可如今她的修为那样低,低的比蚂蚁还要弱小可欺,不知何时便会遭了毒手,他心中生出执念,想要顷刻间便飞去青州,护她周全,可他不能,所谋之事刚刚有了些许眉目,他丢不开这一切,回来后,他绝口不提那段过往,绝口不提落葵,即便是身边亲信,也全然不知那些时日的内情,这一切,皆因正邪之分,深如沟壑,他不能给彼此惹来泼天大祸。
“少主。”崖香突然推门而入,躬身道:“少主,有动静了。”
江蓠回首,平静道:“说。”
“在满月湖,是啾啾溪燕。”崖香抖了抖肩头的轻雪,张开手,掌心中静静卧着一羽乌黑翎羽,闪着微光。
江蓠仔细端详了片刻,沉声道:“去了何处。”
“去了北峰下的悬崖,那里有一处岩洞,罕有人迹,故而一直未能被人察觉到。”崖香轻声道。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江蓠阴森道:“查出是谁了么。”
崖香将那翎羽递到江蓠鼻下,轻声道:“少主闻闻。”
啾啾溪燕是太白山中最常见的鸟雀,擅飞行与隐匿,这一羽乌黑的翎羽,便是此鸟的尾羽,微光闪烁中,一缕缕异香悠然而出,若有若无,似香非香,十分奇异。
“是昆仑紫真檀。”江蓠冲着鼻尖儿轻轻挥手,让那香气直入心脾,转瞬,他猛然狠厉道:“暗中将天一殿中所有的人都细细详查一遍,不可放过半点儿异样。”
“那,宗主夫人呢。”崖香略微有些迟疑,宗主夫人虽是宗主的后娶之妻,但甚得宗主的喜爱与信任,一旦惹恼了她,只怕后患无穷,连少主也无法幸免。
整个屋内极静,静的如一潭死寂深水,可江蓠心中却波澜骤起,那不安,如同太白山上肆意生长的野草,如同荒废许久的陋室中呛人的灰尘,密密匝匝,无孔不入。
“查,都查。”江蓠平静道,心潮却已起伏,莫非落葵那些日子所说的话,果真一语成谶了么,鬼魅既已露出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