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格外熟悉,像是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向是刀子嘴刀子心的性子,平生最大的乐事便是看人吃亏倒霉惹麻烦,此时眼风中的笑意逸出来,如四月里和暖的风一般温润,神情亦是和善无欺的。她颇觉意外,以为他转了性儿,可垂首间却瞥见了他唇角的一抹戏谑。
那白衣姑娘显然也瞧见了,存心想灭了他看热闹的心火,便忍笑淡淡道:“师父带着大师兄出门去了,临走时吩咐过紧闭山门,不准放闲杂人等进来的,他爱等,便叫他等着好了。”抬眼望了望天色,淡笑道:“也算他的报应,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还是沤的厉害,只怕又要下了。”
俊美男子抿了抿干干的唇,有些失望的吁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敦厚男子却走路带风,声音瓮瓮的透进来:“那么个碍眼的人戳在山口,不打出去还留着当花看么,我还嫌脏了咱们的地界儿。”
话音未落,俊美男子已扔下筷子,撸了撸袖口,拉起白衣姑娘,存了份瞧热闹的心:“对对对,三师弟有日子没打架了,只怕手都痒了罢。”
“三师兄,上回子苓师兄挑唆你跟隔壁山头的陆吾打了一架,害你被师父罚着跪了三日,怎么,你没跪够啊。”白衣姑娘笑道。
闻言落葵一怔,原来,原来这个俊美男子便是屡次在梦中被人提起的子苓,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莫名的心痛不已,现下看到了这个人,心痛竟然没了,有的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敦厚男子瓮瓮一笑:“上回是那陆吾不开眼,调戏镇子里的姑娘,我那是替天行道,这回不一样,我是替妹行道,师父肯定不会罚我的。”
替妹行道,这话听得落葵心间一悸,抬眼间,只见窗外长雨不停,好像是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与自己流转了很久远很久远的缘分,最终是伤于浅薄的情分,但这个人并不是京墨,是谁呢,她想不起来了,好像这个人,在新愁褪尽后满是旧恨,这个人,她可以不见不念,却终做不到不恨不怨,刚定了定心思,就听得白衣姑娘轻声道:“好,你们将他打出去就是了。”
子苓登时笑逐颜开,拉着敦厚男子急急去了。
转瞬间竟入了夜,落葵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个无人之处,抬眼望去,群山之中环绕着个深处达数千丈处的水潭,终年雾气缭绕,此刻墨绿色的深潭中倒出一轮皓月,光华清冷,偶有微风吹皱潭中月华并四围如眉峰聚的远山倒影,此时像是初春时节,晚凉沁骨,春寒料峭,她伸手试了试潭水,这水雾却并不寒凉,触手生温,连潭中波光粼粼的水亦是温热的。
这时节本不是荷花初开之时,恐怕因此处潭水温热,这才熏得一潭新荷翠叶接天,芙蕖殷红如剑,隐隐有水声夹着荷香在风中悠悠转转,惊起歇在青芦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