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杭祁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耳边窗外呼啸的磅礴大雨和凌厉风声,脸色一如既往有些病态的苍白,太阳穴边一团斗殴的淤青也在他脸上揉进了几分凌乱。
但他睁着的眼,却漆黑宛如黑曜石,其中细碎闪耀着从未出现的神采。
过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单手撑着冷硬的床板坐了起来。
没有床头灯,他按了一下闹钟,浅黄色的微弱灯光便照亮了一小块范围,刚好照亮他床头的老式柜子上摆着的几块奖牌和卡片。
这两样东西躺在这里,和这个死气沉沉的小房间格格不入,但却为这些老黄陈旧的家具带来了些许生机。
杭祁将卡片拿起来,用手指细细悄悄摩擦。
他盯着卡片上的小表情,沉默许久,极细地抿了一下唇。
……
有个小孩,在他还没能够坚强到不在意外界眼光、不需要朋友亲人、筑起冷漠外表野蛮生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课堂上老师要求分组,却没人愿意和他一组,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小孩组好了队、自己孤零零站在一边,感到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可怜鬼。
他讨厌、害怕、恐惧每次手工课分组、体育课分组、排队做操分组、上大巴车时的座位分组。
那意味着,他会一次又一次难堪、可怜地被抛下。
所有人都看着,老师也会头疼地看着他:“怎么办,那你就一个人一组好了。”
这时候,他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别的小孩上学会很开心能和朋友见面,可小时候的他每一次踏进学校的清晨,都会开始紧张,害怕今天又有分组任务。
他也和别的小孩一样悄悄抬起头,羡慕班上最光鲜亮丽、最受欢迎的那个小孩。
可别人羡慕的无非是那人有最拉风的汽车模型、能出国玩,可他羡慕的却是,对方每次组队,都能百分百被选择,都不必忐忑害怕。
孤零零的滋味,没有人比杭祁更能领会。
就像是你一个人在隧道中奔跑,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呼啸而来的冷风,没有光亮,更没有回音。
就这样很多年了,他也已经习惯了。
从来没人关心他,从来没人在意他,他一向是自己自生自灭。
可是现在,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温柔闯入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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