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一身艳色僧袍的薛怀义趋行上殿,距离御座还有很远的距离便匍匐在地、大礼再拜,而后才膝行上前,以略显浮夸的沉痛语调说道:“罪臣参见陛下,谢陛下恩我,尚肯一见。”
见薛怀义如此,武则天倒乐起来,微笑着摆手道:“入前来,告诉朕,你何罪之有?”
薛怀义手足并用向前爬行,待到距离御案丈余,才抬手掀开僧衣外袍,中衣包裹的后背赫然捆缚着几根棘藤,有的小刺已经戳破罗衫,并有后背血丝沁出,薛怀义那光亮脑壳又叩在手背,低声道:“臣负荆请罪……”
武则天脸色本来颇为轻松,见到这一幕,却蓦地寒了一寒,抬手示意宫婢将薛怀义背上棘藤折下,抬手接在手中把玩片刻,语调转为冷漠:“今日仗内宿卫何人?提入右卫审问,宫外杂务能否轻入禁中?”
薛怀义虽然匍匐在地,但也在偷眼窥望神皇神色,听到这话之后,额头上顿时汗津津一片,忙不迭颤声道:“臣有罪、有罪……”
武则天垂下头,看一眼深跪在御案外的薛怀义,嘴角挂笑道:“阿师还未道我,你何罪之有?”
“臣、臣……”
薛怀义侧眼看看那手持棘藤匆匆行出殿堂的宫婢,又忙不迭收敛心神:“臣之罪在自疑,天恩堂皇,人莫能度,陛下喜则臣人莫能伤,陛下怒则天下无人能救……世道诸众,若人人俱善,又何须王教敦化?错眼识奸,人莫能免。臣罪不在误结奸恶,在于私心惶恐,求卜吉凶于外,是本末倒置……”
武则天听到这话,先是稍作错愕,继而眉头舒展,片刻后却又凝声道:“阿师这番言语,怕不是私心肺腑吐出,何人教你?”
“是、是河东王……少王昨日出阁,臣送之归邸,河东王教我……”
被神皇逼问一声,薛怀义也不管不顾,当即便将昨夜与李潼言谈情景统统交代出来。
“他们兄弟已经出阁了?”
武则天随口问一句,她近来真是没有精力关注这些杂事,然后又低头看看手中一截棘藤,不乏好奇道:“少王可没教你负荆请罪啊。”
薛怀义闻言,额头又是大汗:“臣入宫前,先归白马寺,择人为少王府事遣用,又恐空口请罪不显庄重,再问昏人僧官,以此教我……”
武则天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明明已得良言指教,偏偏再问昏言,败事者,就在你这一多事啊!”
她微笑着将棘藤抛在地上,脸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