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潼起床后再次走入厅堂,抬眼望去,不免吓了一跳,开口问道:“这家伙、还活着?”
窦七听到这声音,略一抬头,但又很快低垂了下去。仅仅过了一夜的时间,他已经是形容枯槁、两眼布满了血丝,甚至都不知这一夜是如何煎熬过来。
“原来还活着。”
李潼语调略显失望,一边入座一边叹息道:“君子之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我心里虽然厌极窦君,但想到要亲自下令解决了你,也总有几分过意不去。你呀,连这一分假仁的体面都不愿给我。”
窦七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经过这漫长一夜的孤独折磨,他心中也想了许多,这会儿语调虚弱道:“大王说笑了,窦七虽只卑流,幸蒙大王垂眼,鱼服入野将我擒获,肯定也不是为了了结旧怨那么简单……”
“我一个富贵闲流,平日有多无聊,你可想象不到。能有一桩闲事打发光阴,挺不错的。”
李潼手里端着提神的胡辣茶笑着说道,又状似随意问道:“我性嗜饮茶,你们窦家除了蜀锦,贩茶营生作不作?”
窦七听到这话,死灰一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光彩,连忙疾声道:“家中群才并立,窦七不肖,只能白身守家,操持家业诸类,与商贾往来多。大王若肯容我,我自将过往经年所积庶功尽奉大王!”
他自然不想死,否则就不肯搞那些假死的把戏。他当然也明白,少王能够抓捕到他,肯定也是费了一番周折,而且没有在第一时间害他以报仇,可见必然是所图更多。
特别在眼见少王一些秘密之后,心中震惊之余,一夜苦思之后其实也有了一些谋算。但他对少王终究了解不够深刻,且眼下又为人所执,心中也是异常的忐忑。
“大王智谋高绝,对人对事洞见深刻。诚如大王所言,窦七今次真是、真是……假死遁世,的确是为了躲避一些亲徒。至于原因,则就是对事情有了一些分歧。神都城里徒众恐于武氏新王气势骄盛,希望能贿进求缓,然窦七自知矛盾深刻,危情相逼,绝非财货诸物能够……”
“得了,我给你留下一夜的时间,不是让你构思这些闲言。我与武氏诸王,的确是有龃龉,但你还不够资格干入其中,浪言这些要求同仇?建安王于西京时,便在我指掌覆下,你与他交往细则,当我不知?”
李潼将茶杯重重摔在案上,神态间已经颇有不满。
窦七见状,只能长叹一声:“那也只能直言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