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跟惠香齐齐唤了声“太太”,因她这一句,彼此都被勾动了陈年旧事。
小兰是自小就被卖了的,惠香则是娘老子为替兄长筹钱娶媳妇儿,才刚卖到俞家来。都是可怜人。
金穗心看她两人眼中含泪,抬手在她二人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难为你们跟着我一夜不安乐。没什么事都下去歇一会儿。”
惠香道:“小兰姐昨夜忙了一晚上,我留在房里服侍太太,小兰姐去歇息吧。”
不等小兰开口,金穗心道:“有何妈,你们都去吧。”
将两人打发了,金穗心喝了两杯热茶,缓下空腹的不适与一夜的疲惫,她让何妈坐下。
何妈依着规矩不肯,金穗心道:“你在俞家时间比我长久得多,我有几件事情要请教你。我这里,房里的人,自然都是要聚在一块儿不可疑的。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别坐,我不强求,等先生回来,我会跟他说,让他把你调到好一些的地方去。”
何妈忙道:“我既然进了滴翠苑,当了滴翠苑的老妈子,自然是事事都尊重太太的意思。”
边说,边往金穗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太太吩咐,没有不从的。”
金穗心也晓得,自己初来乍到,即便小兰跟惠香待她都很不错,秉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老话,她也不该就这样简单的跟他们交底。可她实在没法儿慢慢的、一个一个的试探过去。小兰跟惠香平日里相处下来,人不像是有异心的,而小兰是没有根底的人,进了滴翠苑,与她便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暂且还是可信得多些。至于惠香,她与家中决裂,至此不肯跟家里的人往来,似乎也是可收拢的。
便只有眼前的何妈了。
何妈是俞故笙那里安排下来,并未经另外两个院子里人的手。她即便有什么话泄露出来,也不过是传到俞故笙那里去。昨儿夜里,她把人得罪了,若僵持下去,便要像小兰所说,在这个后院里,无容身之处。总要想些回旋的法子。自然,究竟是给她机会,还是不给她机会,全在他一个人手上。她且只摆出认错挨打的态度来。
金穗心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际:“何妈你进俞家多久了?”
何妈道:“倒也没有多长久,五六年罢了。”
“五六年,这院子里的人,你可都认全了?”
何妈道:“认全说不上。咱俞家上上下下,百来口没有,三五十人也是有的,尤其那在外边跑的小子,不常往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