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屑!”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地有声,景七却久久不肯接话,灵堂内只有火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两人一大一小,一坐一立,沉默良久。
景七才幽幽地接道:“大将军,过刚易折。”
冯元吉一哂:“宁折不弯。”
景七恍然觉得,这站在那里的男人,比记忆中的还要高大,向来刚愎自用,不听劝,不纳言,一条路哪怕通的是黄泉也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分明是茅坑里的一块臭石头。
却也当得起一句铁骨铮铮。
英雄末路也仍是英雄,景七自嘲一笑,倒是自己不舍得这样的人才,出言无状,唐突了他。
冯元吉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下来,蒲扇一般的手伸过来,摸摸他的头发:“你小小年纪,别学那些人”
别学那些人什么?他呆了呆,竟不知该如何把这话往下接,别学他们满腹机关算计、阴鸷人行阴鸷事么?
可这孩子和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大将军。”孩子一声带着奶气的轻唤叫回了他的神智,冯元吉心里一软,心想难为他小小年纪便知道忠奸贤愚,又是为自己着想,一番话是重了,倒怕这本就思虑过重的孩子多想,于是放柔了神色应了一声。
景七想了想,知道这冯大将军到底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人,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只轻声道:“大将军,南疆路远,多多保重。”
这世道就如那残红遍地的暮春,局中人叫乱花眯了眼,看不见那张牙舞爪而来的苦夏。上无明君,下无贤臣,而他纵然转世而来,也不过无权无势的一个毛孩子,一声南宁王爷加身,却和那穿金戴银的伶人木偶没什么区别。
具是无可奈何。
拦不住他慷慨赴死,拦不住这摇摇欲坠的大庆江山——
这年年底,南疆大捷的消息传来,冯元吉不愧绝世名将——南疆大巫师议和,同意将自己的继任者巫童送上帝都为质,举国欢庆。
唯一所憾,便是大将军冯元吉战死,大庆官兵四十万,精锐几乎尽数折在南疆。
然而对于帝都高堂大殿里坐着那个最最金贵的男人来说,这也不过是胜利背后的小小阴影,四十万人和一个将军,买他一个虚名留青史,也算死得其所了。况且没了那男人横眉立目地上谏挑他的毛病,日子也舒爽起来。
大皇子赫连钊终于有机会在那如铜墙铁壁的军权中插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