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吹牛,前世他死的时候,记得陆深已经是当朝宰相了,眼下在翰林院做些打杂抄书的事,确实是委屈他的。
陆深其实是陆仁清的侄子,自小有神通之名,虽说论学问本事,当个状元也名至实归,却奈何文人相轻,总有那些个爱背后嚼舌根阴阳怪气的。况且人们明里暗里提起他来,都爱在前边给安一个“陆大学士亲侄”,好像他借着叔叔东风上位似的。
所以这陆状元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他叔叔,偏这话不孝,又说不得,暗暗郁闷良久。却听见景七介绍他时虽极尽推崇,却丝毫不提陆仁清,只觉比什么都受用。
当即忙低头道:“不敢,王爷谬赞。”
景七又指着那配剑的道:“这位是靖节侯独子,小侯爷贺允行,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这年头满街都是的一动三摇、有事没事扶墙咳血的纨袴膏粱,允行兄真乃遗世独立。”
贺允行过来见礼,连笑不敢当。
赫连翊瞪了他一眼:“北渊别耍贫嘴,叫巫童先入座。”又转头对院子中间断了琴音安静地立在一边的女子道,“这位是南疆的巫童,那天也在船上听过你的歌,只是当晚提前走了,没来得及见你。”
苏青鸾敛衽万福。
乌溪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女人,觉得她是很美,素面朝天也自有一番天然风流神韵,不像那天在望月河上妖娆妩媚,脸上多了几分稚气,低着头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安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乌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就是本能的不大喜欢。
于是只是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几人再次入座,苏青鸾调了琴音,换了首曲子,乌溪坐在景七旁边,听着这几个人散漫地谈些风月之事,大部分不大理解,因为在他们那里,喜欢什么人就是要娶回家去的,没那么多杨柳桃花的风流,也不知道世上还有那样可以入诗入画,弹唱出来的情色之事。
起初听起来有种叫人想入非非的新奇,听了几首,却又觉得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样子,有些索然无味。
乌溪想,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喜欢到心里想的、夜里梦见的都是她,恨不得自己死了,也要让她笑一笑,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最好看,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那些月亮啦,花啦,都是不相干的东西,不过是编曲子的人借着,装作情意绵绵的样子,表达自己的才气,或者别的东西罢了,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