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扯开布袋口,往里看了一眼,又封上,笑道:“咱们太上皇,还真办点好事。”
他翻身上马,低声道:“出发。”
“北渊!”赫连翊忽然叫出声来。
景七回头看着他,被风翻起来的颜色暗沉的衣领衬得他下巴尖削,嘴角的笑意还没褪下去,桃花似的微微上挑的眼亮极了,修眉入鬓,竟是触目惊心的俊美。
赫连翊心跳一滞,后悔叫了他那么一声。
“陛下?”
赫连翊顿了顿,缓缓上前两步,景七以为他要说什么话,便弯下腰来,却不妨,叫赫连翊一把抱住,被夜风吹得冰冷的面颊紧紧地贴住景七的脖子,像是要生生地将他从马上拽下来,死死地勒在自己怀里一样。
马在原地小小地踱了几步。
景七一时愣住,手还抓着缰绳,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三百年,他曾经为了这个怀抱,等了三百年,而今早已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却猝不及防地这样姿势别扭地发生了,他的肩头被拉得低低地,抵在赫连翊的肩窝里,一点也不温暖,只让人心生悲意。
如果如果前生,你不是荣嘉帝,我不是南宁王。
“怎么就非是你去不可呢?”赫连翊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话轻轻地对着景七的耳朵说出来——只让他一个人听见,身至此处,他已经连一点私心都留不得,便是万般不舍,也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
景七眨眨眼,同样地轻声道:“陛下忘了?只有我一个人认得路。”
赫连翊闭上眼睛,他说:“北渊”
当年叫你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呢?
然而这句话他已经问过,也得到了答案。他还想问,那回路边,你给我算的那个姻缘字,能不能不作数?能不能改?他还想说,你算得不好,我那只当了卦资的兔子,能不能要回来?
然而这些话争先恐后地挤在他的嗓子眼里,竟一句都没能出来。景七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直起身子,在马上看了他一眼,双手抱拳于胸前,正色地道一句:“陛下保重。”
便催马在前,走了。
漫漫浮生,当以何以慰?
只有沉默,只有一个背影,慢慢得融入到夜色里。便叫多情人见不得,便思量不得,便只剩满嘴苦意。
悲莫悲兮。
这条路确实只有景七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望月河的上游。几个天窗的人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