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寂静无声。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棂,把病房内的安静衬托地愈加寂寥。
寂寥是双向的。
江攸宁看向沈岁和。
他的眉眼轮廓一如既往,岁月好像对他格外优待,没有留下过痕迹。
跟她不一样。
昨天早上出门前,她照镜子发现自己多了一根白头发。
她小心翼翼地拔掉,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对生活有信心,但她在笑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眼角多了几道皱纹。
她的化妆品不多,但护肤品很多,而且很贵。
有很多都是江闻给她买的,到了该涂什么的年纪,江闻便都会给她买来。
早上,她发现镜子里的人太陌生了。
就跟眼前的人一样。
熟悉,但透着陌生。
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他们同床共枕,却同床异梦。
他们结婚三年,接吻做-爱,但样样透着疏离。
他们比陌生人熟悉,却又比爱人陌生。
他们喊着同一个人爸妈,他们的名字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他们每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拍婚纱照的时候,她也曾偎在他肩膀。
饭后散步的时候,他也曾牵过她的手。
她幻想过很多次,他们老了以后走在那条长街,她会笑着跟他说:沈岁和,我爱你六十年了。
真挚热烈,近乎虔诚地爱了你六十年。
从我十六年那年开始,从未有一刻停止。
那会儿沈岁和大抵会好奇,为什么是从十六岁时开始?
彼时阳光正好,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她仍旧拉着他的手,哪怕皮肤褶皱,她也觉得那是一双最有安全感的手。
她会在那时候,细细给他讲在她心底藏了许多年的那场掀起万顷波澜的遇见。
在那把伞递过来的瞬间,万丈高楼从她心底平地起。
在咖啡馆风铃轻响的刹那,荒芜之地顿时野草丛生。
她比他以为的遇见,还要更早认识他。
她可能会偎在他肩膀笑着晒太阳。
彼时他们应当儿孙满堂。
可能也会偶尔拌嘴,也会有令人欣喜的瞬间。
她会带他回华政的公交站牌看一眼,在几十年后,重温那场令人悸动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