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抬起头看着她,半天才微微笑了笑。
“六弟妹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得天生就有一番作为了。”她的情绪又淡泊了下去。“可惜,再忍得住,再熬得起,世上也总有很多事,是人力难以挽回的。”
在后头这一句,她神色散漫,似乎已经是被七娘子的话给勾走了思绪,想到了别处。
在这一瞬间,大少夫人面上就出现了极为人性化的表情。
她一直是个很清秀的少妇,然而在长辈跟前,表情却一向是呆板的,纵使明知道这是一张面具,仍然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的真实个性是不是就这么无趣。
但在这一句感慨之间,大少夫人面上流露出的怅惘与无奈,却让她一下有了“试问闲愁都几许,锦瑟年华谁与度”的情愁。
是轻愁,也是情愁:一个人在感怀情殇时所露出的哀思,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毕竟这往事就算再苦,回味起来,却也有一点点的甜。
却也就是只有这一瞬,大少夫人就又绕回了五娘子的话题。“很多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也未必会有个解释。”
她又回到了那个规规矩矩的大家少妇形象,尽管面具揭开了不少,但却再没有刚才的真情流露。
“死者已去,我们活下来的人,也只能祈盼她在地下平安。”
七娘子愣了愣神,才接了大少夫人的话。“是啊,活下来的人,总要找到办法继续走下去。”
这句话里,她也不由露出了几分货真价实的酸涩。
大少夫人看了看天色,就起身告辞。“大郎今儿又闹肚子,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就由七娘子千恩万谢地送出了院子,两人在院子里握着手笑了笑,也就各自别过。
七娘子回了屋,立夏已经为她换了新茶,又服侍着七娘子解了外头的衣裳:送走大少夫人,就不会出明德堂正屋了,屋内暖和,外头的小袄可以解下来了。
“这京城人说话,比我们江南人还拐弯。”立夏一边整顿炕桌一边和七娘子说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听,才听得出个眉目来。”
“哦,那你听出个什么眉目来了?”七娘子喝了几口清水,又皱了皱鼻子,轻声和立夏抱怨,“这京城的水就是比不上苏州井水清甜!还是从城外运过来的呢,喝着总有股尘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