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五姐的妹妹,我的确为她的死感到伤心。但我只是她的姐妹,教养她的责任在父母,具体到我们一家,父亲忙于政事,心里只有九哥。你是五姐的母亲,你不教,谁来教?”七娘子低声道,“太太,是您亲手把五姐养成了这个性子,这个连位置都没有坐稳就四处树敌,在最艰难的时候还要平白得罪一个强敌,一旦得志便立刻撒野放泼,吃不了苦受不得罪,连得意都耐不住的性子。如果换作她是你的媳妇,她是你的妯娌,你会怎么对待她呢?”
大太太的脸色渐渐地涨红了,她张开口,颓然发出了一个‘你’字,又废然而止。似乎对于七娘子的指责,她甚至找不到一句话来回答。
“你恨张家,恨莫氏,都恨得起劲,恨太夫人也恨得刻骨铭心,可在我看来,您最该恨的是自己才对。对五姐的教育,你上心了吗?除了供给她丰沛的物质之外,你教养过她吗?在我们成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摇摆不定,一边想着用九哥,一边想着防九哥,一边想着过继,一边想着立嫡。一边想着四姨娘,一边想着二太太,甚至对我这个小小的庶女,您也要又打又拉。您以为您将一切都握在手心,运筹帷幄,一切都在算中。”七娘子不屑地笑了。“是,您真厉害,我不知道往事,对您是一心的崇敬,九哥不记得生母,心里又和五姐更亲,虽然也有我这个姐姐,但毕竟不在一起长大,您是把他养服了。哇,您真厉害。”
“你——”大太太忍不住了,她一下站起身来,甚至有了寻觅重物的冲动。
七娘子又竖起一根食指,轻声道,“嘘,不要太大声,被九哥听见了,可怎么是好。”
这一句话,锋锐得就像是举世无匹的宝剑,一下就戳破了大太太的咽喉,叫大太太立刻哑了声音,说不出话来。
七娘子对一切心中有数,又可以拉得权仲白作证,下毒的事,只要愿意,立刻就可以对九哥翻出来。
自己的下半生还要指望九哥,指望权瑞云甚至二娘子在夫家,也少不得弟弟的帮衬!
“就算您忙,您没有空照管五姐。”七娘子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您也该明白五姐的性子,是绝不适合嫁进许家的。您为什么又要冲着荣华富贵,冲着虚荣,把她嫁到了许家呢?不就是因为当年您是下嫁,所以憋足了一口气,要把两个女儿都嫁进高门里么?五姐对您说了多少次不嫁,她根本甚至不喜欢升鸾,您听了吗?你想过没有,在她备嫁的那一段日子,她、开、心、吗?”
大太太顿时如遭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