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干爹面上一急,同时要开口,却被娘摆手止住了,这一刻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语声听来甚是虚弱,飘飘摇摇如风中烛火:“该让她好好反思己行了,你们和我,终究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将来的怀素,成凤成雀,有德无德,皆看她是否能真正有所悔悟。”
我低头沉思着娘的话,只觉得哪里奇怪,是娘的语气太萧索令我不安么?忽听扑通一声,有人在我身边跪下,大声道:“不关怀素的事,是我要抢玉佩,怀素才失手的,请姑姑不要责罚怀素,应该责罚我!”
嘿!我心里暗骂一声,沐昕这傻小子,祸已经闯下了,一个人也是跪,两个人也是跪,何必要多一双膝盖受疼?真不会计算。
娘还未说话,舅舅已经竖起眉毛怒道:“好啊你这小子,就知道你是个惹祸精,先前你怎么不说?害怀素被责罚?”
沐昕梗起脖子,比他老子还大声:“我一定会说的!”说完看看我,满脸委屈。
我心里叹气,这小子也是人精,知道干爹舅舅疼我,不致于责罚,索性就让我担了,没想到娘突然杀出,也算他有点骨气,不肯被女人荫庇。
舅舅瞪沐昕:“那你就代妹妹跪着!怀素,起来罢。”
我摇摇头,娘已经淡淡开口:“大哥,怀素终究是有过的,己责己担,男儿能做到,女儿就不成了?”
舅舅哑口无言。
娘低头看向我,我突然觉得她的目光奇异而幽深,满满的都是令我心惊的意味:“你在这里好好静思己过…没有藏鸦别院的人叫你,你不许起来。”
我来不及细思娘这句略有些古怪的话,娘已经直起腰来,向干爹舅舅各自一礼,便一言不发向外行去,我看着她迤逦而去的背影,挺直而纤弱,缓缓走出我的视线,午后的清风卷起她丝袍一角,露出洁白的襦裙,裙角远远看去有一点殷红,我呆了呆,突然觉得一丝恐怖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恍惚中竟直觉这般温暖美妙的身姿就要走远,走出我的一生,永远永远。
“娘!”我仿如生离死别般痛呼出声,浑身颤抖着俯伏于地,只盼她能回头再看我一眼让我安心,然而她头也未回的去了,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回廊拐角。
舅舅和干爹以为我畏惧惩罚,因此向娘哀求呼唤,都上前搀扶我起来:“怀素,不怕,你娘反正走了,你起来,没有人会知道。”
我死死赖在地下,手指抠着青砖缝:“不!”
干爹怔了怔,去看舅舅,舅舅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