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攥住娘的手,泪眼朦胧里听见她气息微弱:“怀素……不要怪娘,支开你……”
我浑身一震,突然明白了自己先前的奇怪感觉从何而来,娘不喜罚我跪,她说女儿膝下何尝没有黄金?更多的时候我犯过都是被关在自己卧室里抄书,娘更不可能罚我跪在藏鸦别院以外的地方,她说管教女儿也不必给别人看,娘今日一反常态,根本就是要支开我,不愿我眼见她垂死挣扎的惨状,为这一生留下永难磨灭的伤痛阴影!
娘!我苦心孤诣,至死都为我着想的娘!
午后的听风水榭里,风卷起的袍角上的那一点鲜红,突然飞快的闪过我眼前,我慢慢的颤抖起来,不能相信那时的娘已经病发!
等等,病发……我突然直起腰,一把抓住杨姑姑:“告诉我,快告诉我,娘得的是什么病?娘有药,我看见有人给她送药,还有,传大夫,传大夫,快传大夫!!!”
我狂叫着,歇斯底里:“你们为什么不救她,就看着她流血?寒碧,你给我快去找大夫,侯府的,全城的,最好的大夫,一起去找!!!”
寒碧流着泪,在地下拼命磕头:“是是,我去我去……”
枕上的娘,泪却流得急了:“……没用的……素……不要任性…。…时间不多……你先听我说……”
我却腾的一下跳起来:“我先救你,救了你,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听你说话!”拔腿就往外跑,然而一低首间我突然看见地面泊泊血迹,立时顿住。
我纵不懂医,也知道一个人流这许多血,万难有生机,如果在我离开的这一瞬间娘去了,我便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能见了!
万难之中,杨姑姑突然长叹,缓声道:“小姐,听夫人的话,不要离开,没有人不想救她,她亦想努力的为你活下去,可是,终究是不能了。”
我站住,忽地转身扑回,抓住娘的手:“你说什么,我听,我听!!!”
娘眼里的光却已将散了,昔日流眄生辉的眸子里,那碧水清泉终将于此夜干涸,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缓缓的洇散在突然湿冷起来的空气里,感觉到庭院外的风突然凄厉起来,带着水气和黑暗之下久埋的泥土味道,慢慢移进了这间屋子,黑雾般沉沉压下,引得烛火飘闪欲灭。
娘已经说不出话来,却挣扎着,从血沫和胸口空洞嘶哑的呼吸里,挤出断断续续几个字:“…。…答应……我……勇敢的活……下去……不……要……自苦……”
我突然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