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不做交流,不多思考,如何知道是非对错,如何知道生死利害?自然也就不能趋吉避害,寿终正寝。”
这一道声音,就如同飘动着少许雪白梨花的清澈溪流,从空中飘飘荡荡,涤清四野,流过所有听闻者的每一寸肌肤,润其口鼻,清凉耳目,醍醐灌顶。
然而这里所有聚拢的群众,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变化,仍然用一种敬佩信服的神色紧紧的看着时彼岸,其实因为大家都是坐着,没有刻意按高矮排序,时彼岸又不在高处,实际上十有八九的人都是看不到他的,但他们仰头期盼,目光所向,却正好都是时彼岸所坐的位置。
时彼岸把手中绕了三圈的琉璃菩提子松开,手指数过一颗念珠,不急不缓的答道:“世间众生,肢体健全,凡成年者,立于大地,其实都能自力更生。幼儿无力,可由上辈供养,而幼儿无知,无需交流,待其渡过青壮年,步向老年之时,或许力气衰败,但所食所用所眠,亦是自然削减,仍可自给自足,待到供不应求,便是天命已尽,得蒙感召,往生极乐之期。如此,一生不生烦恼,无有纷争,功德无量,净土留名。”
“呵呵呵呵,漏洞百出。”
那个在四周青瓦微颤之间流泻过来的声音忽然变了,从溪流变作浪涛,仿佛有大潮起伏,行将奔至。
“不思索,不交流,何来婚嫁?幼儿无知,才最是好奇,只养不教,待到成年,又如何自力更生?人间百病,常来缠人,无论幼年青壮或老人,皆有得病可能,不言不语,如何诊断?无妻无儿,无亲无友,谁来寻医?”
时彼岸仍然是一副圣洁高雅的模样,轻轻转动念珠,缓声回应:“众生轮回而来,记忆不存,因果还在。若遇病魇,必是前世果报,病情轻重,端看前世罪业如何,患病之时亦是赎罪之期,妄加诊断,便是意图抗拒,罪孽更重。唯有顺其自然,才能消解业力。”
那个寻不到源头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些,已经令四面八方十几座屋舍上的青瓦全都颤抖着跳动起来,数不胜数的瓦片碰撞,如同海上风浪拍击礁石的声响。
“一言以蔽之,你觉得他们,死了活该?”
这句话尾音带着些翘曲,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便似海啸的前兆。
“然也。”
这声回应清清楚楚地传达到十里之外的祝玉妍耳中。
这句话啊~
这句话,简直令她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太荒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