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城市里来的,看见眼前这黄土墙筑造的低矮平房,自然满心失落不安。
为了抵御风沙,冬日里也好取暖,房子都比较矮,墙厚,房顶上还铺了厚厚的泥土。
这个季节有雪水滋润,房顶上生命力旺盛的杂草疯狂生长,给满目的荒凉添加了一抹绿。
绿色当然可爱,然而当这抹绿长在自己即将居住的房屋顶上,这点可爱恐怕就要打折了。
这些对于楼岚来说并不重要,毕竟来之前就能想象到了。
他主要观察的是院子里的布置——院子坐西朝东,院门口正对东方。左南角一块打理得颇为敷衍的菜地,右北角有一个石台,台子边有口压水井,井口旁是一棵刚发芽舒展绿意的枣树。
作为唯一的绿植,枣树并没有得到多好的待遇,而是左右两边都拉了绳子,用以晾晒衣裳被单等物。
那个方向靠近屋檐的角落,有个木板打补丁一般歪歪扭扭搭了个棚子,棚子分了左右隔开,应当就是茅房了。
茅房外面棚顶支棱出来能够勉强遮挡风雨的地方,则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经年累月不知不觉攒起来的杂物。
杂物旁有干草垛以及一个摆着石槽的栅栏。
看来这个知青点养着一匹马,情况跟唯一的枣树差不多,都没有因为自身的唯一性就受到多高的待遇。
作为唯一的主体建筑物——黄泥房,则只有一个大间,看起来挺大的。
然而考虑到有男女知青隔开居住,里面的空间恐怕也不见得多舒坦。
楼岚吐出一口气,默默去水井旁试着压了压。
等感觉到有重力时,好歹松了口气,顺便把自己行囊里的搪瓷杯取下来,接在出水口再用力一压把手,略有些浑浊却足够冰凉的井水就滋啦啦流进了杯子里。
钟援朝他们看见楼岚打上了水,也觉得多少有些安慰,暂且放下满心的失落,纷纷取出自己的装水容器,好奇地喝了自己到戈壁滩后的第一口井水——之前在招待所以及火车上的不算。
“嗯,好冰!”钟援朝惊奇,还抬头去看了看天边的太阳,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会儿居然有这么冰凉的水。
相比起从小生活在南方的钟援朝,周红菊跟汤兰芳就没那么稀奇了。周红菊更是笑开了:“哈哈你是不是没见过雪?这会儿喝的地下水,都是积雪化了浸下去的雪水哩,不冰才怪!”
汤兰芳在一旁也跟着笑话钟援朝龇牙咧嘴的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