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觉得气愤:“凭什么大伯就可以开间私塾,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凭什么四叔就能整天游手好闲吃酒耍乐?不就是看咱们二房好欺负吗?你我的娘亲走得早,爹又常年在京城,所以,什么难事儿都往咱们身上扔!我便趁着柳掌柜不注意,将账簿改得乱七八糟,谁都别想好过!”
这话季樱听得简直匪夷所思,想了想,道:“那祖母罚哥哥在‘富贵池’干多久的活儿?”
“一个月!”
季克之抹一把眼睛:“如今才只过去了半个月,我受够了,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所以,这哪里是来瞧妹妹的?分明是憋着满肚子委屈,总算找到了可撒发的人,便跑来诉苦来了!
季樱在心里摇摇头,终是没忍住,低低地又笑了一声。
“你又笑?”季克之气得更厉害了。
“这么说来,哥哥好像是挺憋屈的,足足干一个月的苦力,真难为你了。”
这一回,季樱没再收回脸上的笑容:“只是,一个月,同我这个被罚离家两年的人相比,怎么听,我都觉得哥哥是来炫耀的。”
“……”季克之一怔,直到这时方才反应过来,目光中添了两分关切,往她身上打量一番,“听唐二说,妹妹是带着伤回来的,严重吗?”
“不妨事。”
季樱淡淡地三个字揭过:“只是我有两句话,不知道哥哥爱不爱听。”
“你我是亲兄妹,打小儿感情又是最好的,这么多年连一次脸都没红过,你说的话,我怎会不爱听?”
“嗯。”
季樱便点点头:“在我看来,祖母让你去咱家的澡堂子做事,不是欺负你,反而是看中你。你也说了,咱们家人多得很,如果你是那起不中用、没脑子的货色,她何必指望你?这是其一。”
“其二,退一万步说,就算哥哥是真的无心于家里的生意,大可郑而重之地与祖母深谈一次。想读书又不是什么坏事,祖母怎会不答允?胡乱改账本牵连甚广,是生意人家的大忌,是明明白白的犯蠢,照我说,罚你一个月还算轻的了。”
“你……”
季克之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死死盯着她的脸,半晌,喃喃道:“你真是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