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何氏为人蠢笨胆怯,被季樱一句话问到脸上,顿时没了抓拿,张口结舌地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句囫囵话,手掌在裤子上搓了又搓,扭头往另一侧看。
季樱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斜对过的小酒肆后,蔡广全探出个脑袋来,正冲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嘛,还挺机灵。
蔡广全一向嫌何氏是个蠢的,若不是能用得上她,万万不乐意带她出门。多半因晓得流光池是个女澡堂子,他一个男人家,只怕还没靠近就会被打出老远去,这才派了何氏来打头阵。
这夫妻俩,一个见了她如同耗子遇上猫,另一个……也挺像耗子的,却是要奸滑上许多了。
旁边不远处,桑玉显然也发现了蔡广全,人虽未动,眉头却是已紧紧皱了起来,模样十足警觉。
季樱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何氏脸上。
黑黄胖壮的妇人被她盯上一眼,愈发手脚都不知哪里摆,低低嗫嚅:“我们……听人说的……”
这实属无稽之谈。
出钱做买卖的人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在商界是常有的事。给流光池干活儿的匠人们皆是经验老到的老师傅了,得了主人家吩咐,又收了不菲的工钱,吃饱了没事做往外嚷嚷去?
至于这铺子上干活儿的人,见了季樱和季克之固然也行礼,但除了董鸳之外,只怕连自己东家姓甚名谁都未必清楚。她们又能去说给谁听?
思来想去,也只有季家人有这个可能了。
但就算季家有些人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想将事情早早地扬出去,也犯不着去跟蔡广全和何氏两口子说吧?
“是真的、真有事儿……”
何氏耷拉着脑袋,挑着眼偷觑季樱的脸色:“我们日日来,都两三天了……”
忽地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疙瘩,讨好笑着递过来:“今儿我们起了个大早,正撞见村里那个卖饴糖的老头。姑娘从前自个儿攒了钱总去买,后来他生意好了,天天一早便往城里来,甚少能遇上。你看这……”
季樱忽地就有点心软。
这两口子,对待从前那个女孩子怎么也算不上好,连个名儿也不正经叫,成天“丫头”“丫头”地唤着。
但到底在一块儿住了十来年,就算不提感情,多少也会留下些许轻易难以抹掉的习惯。
顿了顿,她便伸手将那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