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他不留恋,这个母亲却让他厌恶到憎恨的地步。
香雨歪倒在床上,“还不滚出去?”
抬起脏兮兮的袖子,张弢在鼻子下擦了擦,起身忍着全身的疼痛来到外面。
这里住的都是女人,按理说总该有一个心软,但是并没有一人多看张弢一眼,至多只是摇摇头。
也是,都在污淖里打滚儿,谁又顾得上谁?
张弢想要离开,但是他又很清楚,以现在的小身子,他可能刚出县城就会被拐子抱走,所以即便经常要被打骂,他还是得咬着牙留在这儿。
再一次想到前世香雨夫人对他的关怀,那些很多时候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多的关怀,张弢忍不住想笑。
前世的父亲和自己,竟然都拿这样根子上卑劣的女人当作贤妻良母,真是太可笑了。
她那时事事都顺利,一个丫鬟出身,竟然能嫁给父亲做一个二房夫人,还把母亲那个正头娘子稳压一头,她随意抛洒出来一点善良关心又算得上什么?
这天晚上香雨没有客人,她把早早地就在茶水房躲着的儿子提溜过来,对他道:“我想了想,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地方。你怎么都是张家的种,我就不信你爹和你祖母看见你还舍得不管?”
张弢看着她,也不说话。
香雨嫌弃骂道:“呆愣愣的,你个蠢货,给我学机灵点儿。”
她脸上带出一抹笑容,“儿子,你机灵点儿,咱们娘俩才能过好日子。”
说完,也不等孩子的反应,爬到炕头从里面的墙洞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来,数半天,又恶狠狠道:“才六两,赎回身还能剩下什么?我们路上吃什么喝什么?”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张弢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醒了。
“别出声,跟着我走”,女人用气息说话,将一个包袱在怀里一掖,揪出被窝里的张弢就扯着悄声出门。
张弢幸而如今没有脱衣睡觉的习惯,被她牵着,只能跌跌撞撞跟着。
到了城门,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边儿上有卖热汤的,香雨拉着张弢挤过去,买了一碗热汤。
这时候,有一辆看起来就很宽敞的马车从南边的街道上慢悠悠行来,那马车挂着干净整洁的棉帘子,前面驾车的车夫双耳上还带着一个看来就很软和的奇怪东西。
虽然没见过,但一看就知道,那是给耳朵保暖的东西。
在很多百姓扯一尺棉布都觉得有些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