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还是平时听龟奴张德迎客学来的,不熟练,腔调有些僵硬,那群王孙公顿时轰然大笑。
“兰香院哪来的新龟奴?连迎客都叫得像娘们叫春。”
“张德哪去了?换这个磨磨蹭蹭的小?”
一群人旁若无人从她身边笑着过去,凤知微盯着地面,见那袭袍角也点尘不惊的掠过自己身边,刚无声的舒了口长气,就听一个公哥儿笑着指了她,对迎来的妈妈道:“等下我们要吃酒行令,叫这小侍候着!”
妈妈愣了愣,勉强应了,使个眼色示意凤知微过来,低低道:“小心些!唉……”
妈妈神色忧虑,毫无生意上门的喜色,凤知微诧异的看她,妈妈神色凝重,低声道:“看见那个黄衣服的瘦没?听说不是个东西,前头冠华居的头牌软玉儿,据说被那家伙弄残了,冠华居苟妈妈仗着有人撑腰要闹,没几天被人逼得连院都砸了关门,唉,怎么今天想到来这里?可不要给我生事……”
又嘱咐凤知微:“小知,你向来伶俐懂礼,比院里其他人都强,今天可得帮妈妈一回,好歹照看着。”
凤知微无奈应了,寄人篱下,还寄在妓院,这一日是迟早的事,能躲自然要躲,不能躲,那便走着瞧罢。
那一群人占了院里最好的“倦芳阁”,叫了最美的姑娘来陪,人手一个,嬉笑戏谑,吵嚷得不堪,却只有一处角落,人人都自觉的不去打扰,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所在的地方。
一方黑檀绣银竹屏风半隔出宁静空间,精致毯席旁,三足黑石小鼎里燃着上好的沉香,淡白微凉的烟气里,那人长发微散,衣襟垂落,以肘懒懒支着腮,笑意浅浅俯首于姑娘皓腕玉指间,饮了她奉上的杯酒。
随即轻轻捏了捏那女粉颊,引得兰香院花魁兰依姑娘娇羞忸怩的撒娇。
那一角笑声低沉,女嘤咛,比起外间吵嚷喧闹,反而别有一番暧昧旖旎情致。
凤知微面无表情端茶侍应,心想兰依若是见过那晚他推茵儿下河那一幕,不知道还能不能娇羞得起来。
又想明明这人和一堆王孙公一起**,行动举止也随意自然,但不知怎的,就是感觉格格不入。
她手上不停,转身来去之间总觉得背后有目光掠来,粘在背上满是探索,却始终不动声色,头也没向那个方向转一下。
她的注意力在席上,因为茵儿脸色很难看,总在有意无意向她打眼色,她身边就是那位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