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自认为是个很有审美又很有智慧的少年,他先厚着脸皮在何家扎下根,还总是跟何恭请教学问,虽然学问上仍然进展不大,但那刻苦的劲头,何恭也得说一声“用心”。
然后,胡文再跟祖父胡老爷,啊,现在是胡山长说娶媳妇的事儿。为了迎合祖父的审美,胡文还换了身宝蓝长衫,趁着祖父在家练字的时候,胡文捧着鸡汤过去服侍。胡山长打量胡文一眼,便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哪。”看这身穿戴就知有事。
胡文嘿嘿笑两声,连忙又改为温雅含蓄浅笑,上前放下手里的鸡汤,道,“祖父,您尝尝,刚炖出来的,地地道道的一品鸡汤。”这鸡汤原有个典故,据说大凤朝文忠公林永裳大人少时家贫,至帝都春闱时囊中羞涩,不得不支起铺子卖鸡汤换钱以备春闱。后来林大人发达了,他做的这鸡汤也成了一道名菜,人称一品鸡汤。当官儿的都爱这汤,总觉着这汤吉利,喝了这汤兴许能沾一沾林大人的运道啥的。
胡文特意弄碗地地道道的一品鸡汤过来孝敬祖父,这孝心,虔啊!
胡山长为官多年,原是个严厉的性子,当然,这是对儿子而言。这年头儿讲究抱孙不抱子,他老人家对孙子便格外温和宽容了。尤其胡文没在父母跟前,他还有几分小机伶,虽念书不大成,胡山长对这个孙子也格外关怀些。胡文偏又是个会顺竿儿爬的,于是,在诸多孙子中,他虽不是最受宠爱器重的,但在祖父面前也还能说得上话儿。
胡山长喝口鸡汤,问,“你有什么事?”
胡文颇有几分少年羞涩,还不好意思说,脸上微红,嘴里还特俐落,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着,祖父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书院的事,着实辛苦。我也不会别的,就叫厨下做了汤,给祖父补身子。”他是个有眼力的,转而又去给祖父研墨。
胡山长瞧他一眼,这可不像没事儿的,不过,孙子不说,他也不强求,待喝了两口汤,便继续练字了。胡文站在一畔瞧着,也不敢打扰,只是,他于文墨平平,看了会儿,也不知怎么就困了。不一时,胡山长就见胡文歪在榻上打起鼾来。
胡山长只得将他挪平放榻上,又盖上一床薄被。
胡文近日用功念书,实在劳累了,一觉睡到大傍晚,待他醒了,屋里昏朦朦的,祖父亦早不在书房了,胡文揉一揉眼睛,连忙坐起来,喊一声,“谁在外头?”
小厮立春忙进来,道,“少爷,您醒了。”
胡文掀开锦被下了榻,问,“我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