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璟走上关口的城墙,一场战事刚刚结束,城墙之上鲜血遍染,到处是残肢断臂,兵卒们正在收拾遍地狼藉,将同袍的尸体抬下去,受了伤的就地医治。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在默不作声地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却没有一个人懈怠、退缩。
祝云璟站在城头上,这是他第二次站在这里,看到的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广阔的大地上残尸遍野、血染成河,破裂的军旗随意地倒在尸山旁,已被鲜血浸透,夜色之下是一片叫人几欲窒息的死寂,唯有猎猎风声,不断咆哮着,有如濒死的绝望呐喊与哀鸣。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祝云璟轻眯起眼睛,久久凝视着前方。
连着十日不断发起攻势,苍戎人死伤惨重,第十一日时,终于歇战了一日,未再组织进攻,茕关守军也总算得以喘口气。
这一日京城的消息终于传回,却是叫所有人都未料到的石破天惊的大消息,豫王祝云珣与贺家连同京卫军统领突然起事,京卫军包围了皇城挟持了皇帝欲行逼宫之事,后被京南大营总兵安乐侯世子梁祯带兵强行镇压,如今祝云珣与贺家满门皆已下了大狱,京城全城戒严,这一消息也是延迟了好几日才从京中传出。
来报信的是贺怀翎留在京中的亲信,听闻禀报,祝云璟双瞳骤然一缩,问道:“瑞王安否?”
“瑞王殿下无碍,并未被波及其中。”
祝云璟心下稍定:“那定远侯府呢?”
“二公子在出事前已获悉消息,先一步进宫禀报了陛下,侯府因此并未受到牵连,暂时应该无恙。”
这人说的二公子是贺怀翎才十二岁的小弟弟,也亏得他机灵,回贺府给长辈请安时偶然发现了端倪,大义灭亲先一步将事情禀报了皇帝,昭阳帝将计就计演了出戏,顺势将祝云珣与他背后的党羽一网打尽,若非如此,一旦事发,定远侯府必会被牵连进这谋反的大罪里,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连祝云璟都没想到祝云珣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行逼宫之事,或许是之前他们截兵部粮饷一事被揭露出来,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破釜沉舟,但到底他的运气还是差了点。
“……陛下被他们挟持,可有受伤?”
“并未,陛下事先就已安排好,只是做戏给他们看而已,并不曾受伤。”
祝云璟垂眸,心绪难宁,难怪之前呈到京中的奏报迟迟未有回应,京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哪里还有空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