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隆隆的旋翼声变轻了,直升机机身侧过,像是雀鸟那般轻盈回旋,影子投在地上掠过交错的道路,融入浓重的雨幕里。
天地间再度变得安静了,所有的喧嚣淡去,似乎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水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角落的地上,冲刷掉了长刀上沾染的血迹,和着水流一同从脚下流过。
那一天,似乎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雨吧?
伫立原地的人影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踏过浅浅的积水、踏过静静躺在地上的长刀、最后踩上徐徐弥漫开的血泊。两步之隔的面前,梁秋靠坐在破败寂寥的墙边,胸前已不再喷溅地冒血——那并不是伤口即将被治愈的征兆,更像是他的血液即将流干。
要了他命的并非狼牙所刺出的创口,而是那选择的代价。超越极限的催化药物在打进身体内的一刻便让他也化身为了饕餮的恶鬼,但他没能得到他所需要的养料,甚至于充当容器的身体都失去了“捕食”的能力,于是疯狂的细胞只能转而蚕食自身。流淌在血管中的怪物正在侵蚀每一寸必要的器官,这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迅速地走向衰竭。
江桦缓慢地俯下身,半跪在他面前的瓦砾间,丝毫不在意雨水打湿衣服。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梁秋微微抬起了迷离的眼睛,似乎是好久以后,瞳仁中才聚起风中火苗般摇曳的光。
“真长的一场梦啊。”他长叹一声,轻轻地道。
“是啊。”江桦点了点头,也轻轻地道,“从此以后,就都结束了。”
“结束了么”梁秋垂下了些眼皮,“别说,以这样的方式,倒也不错。”
说出这句话让他不堪重负地咳嗽起来,身体无法自控地痉挛,残破的衣襟随之抖动,让某件东西口袋里掉了出来。江桦将之捡起,发觉那是他随身的钱包,打开来看,里面已经没有一张纸币或银行卡,只有侧面插着一张有些旧了的照片,印着五个还未成熟的少年少女。
他早该舍弃了人类世界的一切东西,还带着的只有那把长刀,还有这张照片。
但现在照片已经被血浸透,上面的面孔再也看不清了。
江桦僵冷地半跪在那里,转回眼去看眼前的男人,与对面投来的目光相撞。那双眼里的红芒已经熄灭,另一半疯狂的灵魂因此而沉睡,掌控这具身体的又变成了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只是瞬间苍老了很多很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他低声问。
“这时候说什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