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
十二年的初春一直都是干风天,但是翻到二月,雨水却突然之间多了起来。
这种天气并不是和适合血肉伤的将养。
邓瑛也不想过多得走动,几乎是一日一日地呆在太和殿。
太和殿的重建工程备料就备了四年,原制的工程图是张展春主持绘制的,由于主体是木制结构,一旦遇雷火,延烧的势头几乎不可逆。邓瑛在复建太和殿之前,曾与众工匠们一道,对图纸进行了多次修改,现而今放在毡棚(1)里的图档,已经堆了半人来高。
连日大雨,图档受损,需要运大木料的工艺也都没有办法完成。
工匠们得闲,大多坐在毡棚里一边躲雨,一边闲聊。
桌椅脚跟都在发霉,但也把老木的香气逼了出来。
有人沏了滚茶,用小炉子吊着,热热地喝上一口,身上的潮气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邓瑛端着茶碗,站在人堆里与工匠们说话。
这些匠人大都是张展春的香山帮(2),与邓瑛熟识十几年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与宫廷和朝廷的牵连不算多,没有那么多顾忌也就更敢说,但他们没什么大局观念,想对邓瑛表达些什么,具体的话又说不出来。反而因此在邓瑛面前,变得小心翼翼。
不过邓瑛知道,这些人远比他自己更在意他内心的平复。
但他也明白,aldo平复ardo这件事,对他自己和这些人来说,都很漫长。
于是,除了工程上的事,他也偶尔也会和他们谈及自己在内廷的日常生活。
aldo我前两日还在想,宋师傅送的茶,要放过今年惊蛰才拿出来喝。结果今日大家都被雨绊在这儿,就索性拿出来了。ardo
送茶给他的匠人听了这话很欣喜,忙道:
aldo您喜欢就太好了,今年地里又出了新的,就是年初家里女人生病,没及得上去摘。我前几日赶回去叫了村上的人去帮忙,终于是收了一半下来,赶明儿家里的女人身上好点,叫她再给大人送些来。ardo
他唤邓瑛aldo大人ardo,刚说完就被旁人扯住了胳膊。
一堆眼风汹然扫来,他顿时就愣住了。
自悔失言,低头不敢再看邓瑛。
邓瑛在旁随意地接过他的话,aldo我还怕你们进来做工,就不稀罕家里田地。ardo
那人见邓瑛不怪罪,自己更后悔,也不敢大声说,低头悻悻道:aldo是,再少也是祖业,不敢不守着ahelliahelliardo
气氛有些阴沉,棚门也被风吹得咿咿呀呀的响。
外面的雨气很大,木香土腥都带着春寒,邓瑛的身子一直养得不是很好,尤其是腿上,早晚畏寒惧冷,站久了便不舒服。
但他还是习惯在这些匠人当中站着。
这也是张展春几十年的坚持。
他曾对邓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