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翻来覆去地做噩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
她不敢让宁妃和尚仪局的人知道,每日仍然在内廷衙门之间传递文书,但是见到宁妃和易琅的时候,话明显少了不少。
她的笔记里的空白补充到了桐嘉惨案之前,从张展春到黄刘二御史,字字句句,看起来虽然简洁冷静,她一贯的写作风格,却处处暗隐血泪。
今日总算有了这么一件让她开怀的事。
她想着一面摇着蒲扇,一面朝门前看去。
金阳在望。
邓瑛过来的时候,黄昏正好。
他像是从太和殿直接走来的,身穿灰衫,袖口处沾着尘,他一面走一面将袖子挽起来走到杨婉身边蹲下身,“是受罚了吗?”
杨婉将手叠在膝上,“算是吧。”
邓瑛伸出便要去拿她的扇,“我来做吧。”
杨婉摇头道,“骗你的,我没事。”
说完拿起对他身后的李鱼招了招手,“过来。”
李鱼任命地接过蒲扇,“行了,邓瑛你敢紧把她拎走,她在火前面,火都怕她。”
杨婉忍不住发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辛苦你了。”
说完起身对邓瑛道:“走,跟我进去。”
邓瑛也站起身,抬头朝药堂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不是我能私入的。”
“无妨。”
彭御医走到门前,“今日看在杨姑娘和尚仪局的面上,可以破一次例。”
说完侧身往里一让,“进来吧。”邓瑛与杨婉一道走进药堂。
彭御医指着一张圈椅道:“坐这儿。”
邓瑛站着没动,“邓瑛不敢,大人有话请说。”
彭御医道:“你的伤是脚腕上,你站着我怎么看。”
邓瑛一怔,“怎能让大人替我看伤。”
杨婉拽着他的袖子把他牵到圈椅前,“我求了大人好久的,你可别说了,一会儿大人真不给你瞧了,我得气死在你面前。”
邓瑛被她摁在椅上有些局促,却也不再说话。
彭御医看了一眼杨婉,笑道,“也不至于和他置气。”
说完对邓瑛道:“把鞋袜脱下,我先看看。”
“大人,不可!”
杨婉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腿偏向了一边,便松开了摁住邓瑛的手,朝门前退了两步。
“我有些热,想出去吹会儿风,你不准惹彭大人生气,听到没。”
说完,也不等邓瑛回应,转身走到外面合上门。
门外的李鱼见她出来,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
杨婉在台阶上坐下,“你不懂病人有啊。”
“什么玩样儿…听不懂。”
杨婉托着下巴笑道:“所以你是个小屁孩。”
“我要告诉我姐,你骂我。”
杨婉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啊小屁孩。”
邓瑛听着外面欢乐的人声,站起身向彭御医揖礼。
“邓瑛贱躯,实不能冒犯大人。况且这脚腕上的伤是我戴罪时所受,本是责罚和警醒,无须医治。”
彭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