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侍郎,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自古大赦不赦贪,陛下改斩刑为杖、流二刑,又令其修云崖殿,这殿宇修好了,不得再加恩我看到时候,不仅不用受杖、流二刑,还能重回司礼监。”
“他重回司礼监不好吗?”
白焕忽然出声打断那人的话。
房内的众人都沉默下来,朝白焕看去。
白焕端起茶喝了一口,抬头恳切道:“我知道你们恨这个人,他所犯之罪,也确当受刑,但我等为官,不能在“清流”二字上吊死,把道理守死了,也就相当于把路走死了,所谓循吏,必要革故鼎新、勇创新局。我已是垂老之人,但你等尚且年轻,万不能先个人名器,再朝堂社稷啊。”
这番话说完,六科中有几个年轻的官员面上动容,“阁老能为……”
白焕抬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出声,稍稍平复语气,续道:“我说这番话,并不是要你们将我当成一个因公不记私的人来看,我不过望诸位在仕为官,能看得远一些。”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虽不是会揖的正日子,但难得人齐,六科有什么要论的,接着议吧,我今日精神尚足。”
朝房内茶换了两轮,六科官员终于相继辞出。
唐先继等阁臣也纷纷出会极门而去。
杨伦扶着白焕站起身,“学生送老师回家。”
白焕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问道:“符灵出狱这几日,你见过他了吗?”
杨伦摇了摇头,“他出诏狱那一日,我原本想去见他,奈何吾妹……”
他不太好在白焕面前直说,顿了顿方道:“奈何吾妹不准……”
白焕站起身,“他还住在护城河那边的值房子吗?”
“是,他入宫以后一直没有挪过地方。”
“哦。”
白焕应着冲杨伦摆了摆手,“你先回府,我走过去看看他。”
杨伦忙跟了一步道:“学生服侍您过去。”
白焕点头笑道:“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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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朝护城河边走,深秋的落叶从脚边滚过,四处萧瑟冷清。
但邓瑛的那间屋子确很热闹,今日有两个阉童过来看他,正在外面帮着李鱼替邓瑛熬药,一面拿着书本教李鱼识字儿。李鱼抬头看见杨伦和白焕二人,吓了一大跳,他在宫门上当差,这两位阁臣的样貌,他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这二人会亲自到此处来,愣了须臾,忙在药炉前站起身,手足无措地行礼。
杨伦问他道:“邓瑛在里面吗?”
“在……但但但……是,让奴婢先进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穿好……衣裳起来,杨婉之前一直不让他下床,他在床上坐……坐着呢。”
他说得语无伦次,白焕听完笑了一声道:“无妨,我们只是进去看看他。”说完,示意杨伦上前去开门。
邓瑛正披着衣服坐在床上看工图。
他的脚腕被杨婉包了药,又被杨婉拿被子捂了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