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孩子的惊啼,才唤醒这个疯狂的年轻母亲,她?终于停下了手,看?着那已经被气管中的大团血沫淹没的面孔,而后松开?了刀。
芳喜习惯性?的将手在棉袄上抹了抹,而后才转头看?清周围惊愕的目光,甚至还?有公主掀开?车帘露出的小半张脸。
她?撑着还?在抽搐的驸马的尸体,脚在雪里滑了一下,才站起来。
手黏的可怕,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直愣愣的站着,忘记行礼,道:“公主殿下,奴婢替世子做了决断。奴婢……和孩子能活了吗?”
芳喜瞧见公主那堪称惊鸿一瞥的小半张面容,她?目光扫向地上的驸马,看?向芳喜,最后看?向了不言不语的望着驸马的宝膺。
熹庆公主唇角一勾,放下了车帘:“那你要问问世子满不满意你做的这个选择。”
宝膺看?着父亲如屠夫手下的牛羊般抽搐流血的模样,他……只?想起了自己在公主府的高堂中拍着球,问他:“娘能不能不回来了?我只?想跟爹爹玩,我不想要娘回来!”
那个男人笑着摸摸他的头:“是啊,不回来也好。”
宝膺不确定驸马作?为父亲有没有爱过他,但一切也都不再有意义。他捏着刀,轻声道:“……满意。”
熹庆公主:“哦?好。那你带着孩子走吧。”
芳喜连忙回身抱起哭啼的孩子,用布满血痕的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忙要往雪里走。
宝膺声音轻轻的:“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满意。”
芳喜走出几步,在即将步入黑夜之前转头看?马灯旁的世子。
他抬起刀,竟然对准自己。
宝膺将短刀比在自己的发髻下方,抓住发髻,往后用力一割。
黑色碎发在风中如蒲公英的短绒一样飘散。
而后他将整一团发髻,扔在了驸马身下的血泊中,顶着一头被吹乱的短发,也将刀抛了。
宝膺直直跪下去,声音再无?波澜:“还?是要谢你十月怀胎之恩。虽然我并不想毁了十几年前的你,你也不想毁了十几岁的我,只?是这辈子没有做母子的缘分。”
他抬手比在额头,重?重?的磕下去:“我姓宝也还?好。就这样罢。做不出这样决断的我,也不配姓梁,更不配做你的孩子。那我也走了。”
宝膺起身拂袖,牵住他的灰马,头也不回的朝巷子那头走去。
公主的马车中没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