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叹了口气:“到屋里说吧。”
屋里,母亲摸索着点燃了昏暗的蓖麻油灯。
李秀成这才看清父亲李世高和弟弟李明成原来也在屋里,父亲坐在竹椅上吧唧吧唧抽着旱烟,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愁容,明成呆呆地托腮坐在一旁。
见李秀成回来,他们不约而同站起身,父亲强作笑笑:“回来了。”明成则惊喜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哥!”
父亲母亲都愁着眉苦着脸,李秀成似有所悟:“是不是因为那帮畜生”
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为难咱家了?”
“他们说,如果到了明天你还没有回来,再交不上钱的话,他们就把咱家的房契拿去作抵押,还好你出外挣钱回来了。”
李秀成一怔,有些失望地说:“钱倒是挣了几吊,可是”
“出什么事了?”
他一声叹息,愤愤而又无奈地把回乡途中倾囊相住产妇的事告诉了家人。
“你怎么不狠狠地教训一下那几个流氓!”弟弟明成也愤愤地说。
“本来我是想这么做的,可是我后来一想,万一我走了以后,那帮流氓再为难那个妇女怎么办?于是我就”
母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明天要是乡兵来了,咱怎么办?”她有些担心地说。
李秀成略经思忖,笑了笑说:“你放心好了,等明天他们来了,我自有办法应付他们。”
低矮昏暗的茅草屋里,只听得父亲一声声的长叹。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才刚大亮,家里就来了两个乡兵,他们中一个长着半脸疤瘌,一个是细条高个儿。
疤瘌脸原是这村的一个泼皮,因他强暴一个铁匠的女儿,铁匠一气之下把烧红的烙铁贴在了他的脸上,从此便留下了这个疤。
刚一进院门,他们人便冲着在院中劈柴的李秀成的父亲嚷嚷起来:“李世高,你儿子回来了吗?该交慰劳捐了!”
李秀成闻声从屋里走出来,疤瘌脸一副无赖的样子朝他嚷道:“呦!李公子,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出外赚了大钱吧!我们两个可都来好几趟了,赶紧交慰劳捐!”
“啥慰劳捐?”李秀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问。
“别跟爷来这个!”疤瘌脸有些不耐烦地说,“赶紧掏银子别废话!眼下洪秀全那帮长毛贼在南边儿造反,看样子就要打过来了。长毛贼可都是些吃人喝血的角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