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退出天王府,顿时只觉得心如火燎。
他牵着马愁眉锁眼地走回家,刚到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挂在大门横梁上的白帷和素灯。
父亲刚下葬才二十多天,自己身为其子,却没能为其尽孝。
想到此,李秀成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泪来。
府中,他看到了母亲和身怀六甲的曾玉。
自靖港之战与曾玉邂逅结缘后,曾玉就一直在李秀成身边陪伴照顾他,东进攻打扬zhou时他才得知,曾玉竟已身怀六甲!便把她送回了天京的府中。
李秀成的出现着实让母亲和曾玉又惊又喜,可一看他满面愁云,她们又不禁心生疑意。
见妻母喜悦的目光之中透着诧异,李秀成便把力劝天王未遂及爵位被除的事告诉了她们。
母亲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秀成,天王只信同姓,又革了你的爵位。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回老家广西种地,做个平头百姓吧。那样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总比现在要安生得多,你整年论辈子在外面征战,娘的心都跟着你悬着,唯恐你出了半点意外,如今你无官倒可以一身轻。”
李秀成皱眉说:“不可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是天国的重臣。在这国乱分纭的时候,个人的安危实在不足以计较,当年我们一家在加入拜上帝会的时候已经盟过誓,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国毁坏下去?我还要力谏天王,直到他同意为止!”
“可可天王他还会醒悟吗?”曾玉有些忧伤地说,“万一你再惹怒了他”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拯救天国,哪怕万死不辞!”
曾玉半夜醒来,见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她轻步来到书房前,只见房内烛光摇曳,把李秀成的身影投到墙上。
她想推门而入,可又怕打乱了他的思绪,刚伸出推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静静地伫立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纸,看见他伏在书桌上,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悬腕疾书,时而却又伫笔长叹。
“我没有看错人。”曾玉在心里默念着。
她伸手轻轻地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欣慰地自语道:“真希望我们的这个孩子将来也像他父亲一样”
在给天王的奏章里,李秀成详细说明了当前天下大势和天国所面临的严重局面,并直言以告天王若一意孤行,后果将不堪设想。
五更写罢,第二天托朝臣呈送给了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