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秋风拂过,下过雨的京城凉意四起,月色铺洒在永福宫外的荷池上,银光闪闪,意境十足。
然,下了龙撵的人一眼都懒得欣赏,径直朝里去。
这个时辰,按理说沈太后早该歇下,可此刻永福宫灯火通明,意味着沈太后不仅未睡,还在等人。
至于等的人,已经来了。
沈太后倚在贵妃榻上,两手捧着一串佛珠,在烛光下细细欣赏。
古棕色的佛珠,一颗颗圆润饱满,富有光泽。
闻恕缓缓走近,沈太后未抬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这苏丫头有心,特上承恩寺求开了光的佛珠,她知道哀家信佛。”
闻恕挑了一处左下手的座椅坐下,身姿笔挺,瞧了一眼,“苏太傅德高望重,乃朕恩师,于朕有恩。”
听他如此,沈太后便知后头定要跟一句“但是”,她稍稍起身坐直。
“苏家仅有一女,于情于理,都该多加照拂,她年岁已长,身旁又无近亲长辈,母后看她自幼长大,不若为她择一良胥,也算不负苏太傅。”
听听,听听。
她这个儿子,说话滴水不漏,字字句句为人想,还偏挑不出一出错来。真是气人。
沈太后将佛珠递给许姑姑,侧身看他:“皇上以为哀家不想?哀家看她长大,知她最重情谊,一颗芳心错付,哀家心疼,恨不能将京中最好的男儿配给她才是,可人家心里眼里,全是个没心肝的!”
闻恕眸色沉下,抿唇不言。
关于苏禾,哪怕是十七岁生辰前,他也未曾动心过。至多,苏禾也只是个玩伴,同薛显清、沈其衡,甚至是闻昔,都无任何差异。
是以,闻恕心中并无半点愧疚,面无神色到近乎无情,道:“让她进宫守活寡,母后就舍得?”
沈太后一口气提到胸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道:“儿臣舍不得,苏禾不似宫中那些身份低微的庶女那般安分,她性子傲,若是进宫,迟早叫皇后受委屈。”
沈太后神色复杂,犹如一只被吹大的囊袋,还未来得及炸,便叫人扎破个洞,放了气……
今日苏禾来,还往昭阳宫送了新婚贺礼,依沈太后对闻恕的了解,便猜他会来,是以就在此候着。
可她现在头疼,头疼,实在不想同他说话。
“哀家累了,皇上回吧。”沈太后屈指抵上自己的太阳穴,“哀家就没想让她入宫,皇上若是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