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所言不虚,”傅怀音并不否认陈哲所列之证据,“这画中之人是大理人,画中之景是大理之景。只是这画所用的颜料,却不是大理之地应有之颜料。”
此话一出,陈哲的脸色只是稍稍一变,而后大笑:“傅小姐的言论好生奇怪,方才傅小姐的属下皆已鉴定过这幅画卷,并得出画卷的纸张、墨汁皆为北宋时期所有,傅小姐也并未否认。可你此刻却说,这画卷所用颜料非大理应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傅怀音转过身去走向那幅残卷,话语也随之缓缓而出:“陈先生应该知道,我国古代将绘画称为‘丹青’,这二字不仅代表绘画风格,亦代表绘画颜料与色彩。我国古代人民拥有大智慧,常从自然之物中提取所需颜料。秦朝的朱砂、铅丹、碳黑和铅白,魏晋的雄黄、红丹、铁红、胭脂、银朱和石绿,颜色不断丰富。”
“红色多来自朱砂,白色可来自铅粉,亦可来自贝类加工而成的粉末,胭脂色来自茜草,棕色来自赭石,青色来自蓝铜矿,绿色来自孔雀石。所得所获,皆有相关典籍与传世之法流传,绝非空穴来风。”
“陈先生今日所展画卷,所用颜料确实为宋朝时期所产之颜料,只是不是产自大理的。”
傅怀音语气柔和,语词却掷地有声,这一结论下来,便已经将此画卷为赝品的证据落到实处。画卷所用颜料并非产自大理,那么画卷如何出自大理国画师张胜温之手?
陈哲已然明白,傅怀音扼住了画卷的致命缺陷,可他无法相信傅怀音仅凭眼里便能看出颜料的问题,他宁可相信这不过就是傅怀音凭运气猜的,便硬着语气道:“傅小姐是在与在下开玩笑吗?你一双肉眼,或许尚可通过颜料斑驳程度判断年份,可如何能看出这些颜料是不是来自大理?”
“你确实是不能,”傅怀音眼眸染光,“别人也不太能,可我却可以。我云南之境所产矿石含锰量高含铁量低,青色明艳,可你这画卷中的青色,青中带灰,明显是混了其他的矿石颜料。依我的判断,这用的当是当时宫廷御用的颜料,极有可能是西域传过来的矿石颜料。此种颜料,只有中原皇室具有。”
傅怀音停了片刻,陈哲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便被她打断:“陈先生莫要狡辩说,或许是中原皇室赠予大理国王室,张胜温因此得了这颜料,用来绘制画卷。我可以告诉陈先生,这绝无可能,因大理国与宋王朝的来往皆有档可查,赠送颜料此等颇具仪式性的事情,一定会有所记载。陈先生虽学习中国文化多年,但始终不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