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傅宅寂寥如孤影,自沈洄将偌大的傅宅霸占后,这宅院便荒废了。沈洄既不使用它,也不曾安排人打理,它就如被弃的孤子一般,路人只是唏嘘它曾经的辉煌,却不会问津它的如今与未来。傅家祠堂独立于傅家宅院,却又有一条小径与傅宅相连,小径沿途修起一座花园,遍地是傅渠月与唐音当年种下的花卉。
明朝鲁班经记载,“凡造祠宇为之家庙,前三门,次东西走马廊,又次之大所,此之后明楼、茶亭,亭之后即寝堂”,傅家祠堂的建造亦遵循此例,不算宏伟却也显气派。
沈洄带着日本商人,在他那群手下簇拥之下,步履昂扬向着傅家祠堂的方向行去。那祠堂隐于一层树木之后,从远处看不真切,靠得近了,沈洄等人才觉不对。
原本暗夜无光的祠堂此刻不知为何一片明亮,又有缕缕浓烟自那方向翻滚上腾。
沈洄惊得顿住了步伐,手下急忙凑上前,不安道:“少爷,那个方向是傅家祠堂的方向,怎么好像走水了?”
沈洄咬紧了后槽牙,双拳亦是握紧。他倒要瞧一瞧,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烧了傅家祠堂。
祠堂的大火愈烧愈旺,红光几乎要照亮那半边天空,一层一层浓烟滚滚上升,在漫天的火光中肆意喧嚣。大火燃热了周围的空气,热浪随风扑面而来,沈洄直挺着身子迎热浪而去,在火光辉映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立于高大的祠堂建筑前方,纤细如蒲草,却又坚强如磐石,沐明火之辉,染燃烧之炙,火光映照出她半侧脸颊,眸光燃烧火焰,眉宇紧蹙坚毅。
沈洄站在那里,面对与他相隔不过三尺远的傅怀音,她身上仿佛正燃烧一团火焰,那火焰的热度能够将他无理取闹与冥顽不灵的心灵融化。
“傅怀音,”两人在火光映照中僵持良久,彼此之间流淌的静默与劈啪作响的火焰燃烧之声相映衬,旁人竟被这气场斥退,不敢向前,直到沈洄先开了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洄不可置信,竟有人能做出放火烧了自家祠堂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身后的火焰照得傅怀音后背一片滚烫,她朝沈洄扯出一丝嘲讽之笑:“昔日东魏孝静帝被迫让位于丞相高洋,后被毒死,高洋扬言要杀害孝静帝的亲子与宗族,元景皓宁被杀头也不愿改元姓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傅家的人与物,就算是烧为灰烬,也绝不沦为日本人欺侮之物。我今日烧了这祠堂,就是一块砖,一片瓦,也绝不留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