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告诉你,不能。”傅怀音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没有情绪的起伏,一字一句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沈洄,只要战争没有结束,只要我们还未赶走侵略者,我们就没有一个人有好日子过。我父亲与三哥,你的父亲,在日军轰炸中死去的昆城百姓,他们都回不来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你今天给我看的烟火,与我儿时看过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时代却不同了。沈洄,每一个人都应该扛起这个时代的包袱。‘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们不是不知亡国恨的商女,只能隔江唱曲。可你却想止步不前,甚至以为能够在满是尸骨和遍地不幸的乱世里独善其身,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和使命,你逃不掉的,懂吗?”
“你问我与顾云深为何就能在战争年代相爱相许,那么我告诉你,自‘九一八’事变后,我与他相见的日子加起来不足一月,交流的话语寥寥无几,他忙于清点需要迁移的文物,我与父亲忙于救治昆城难民。你与他订婚,是因为我与他早已志趣相投理想相同,你以为我与他在一起时只有儿女情长卿卿我我?”
傅怀音从未与沈洄说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她与顾云深的一切看似漫长,自孩童相识直到互许终身,两人相伴走过十几年光阴,可事实上,他们相处的时间却是那般短暂,连临别前哪一个拥抱都匆忙得就像是沙漠里的流沙。她不想提起,每提起一回,便能让她后悔当初给他的时间总是那样少,直到他身故的消息传来,她才惊觉后悔与不舍。
可那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即便四年后苏隐出现在她面前,可他已不是过去的顾云深,她也不再是过去的傅怀音,他们有各自的使命与责任,唯一相守的机会,便是在使命完成之后,他们还活着。
如果,他们还能活着。
沈洄似乎是懂的,可他似乎不愿意去懂。
他不懂为何有人要为自己设置这么多的道德标准与理想信念,人活着难道不是图开心轻松?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其他的事情有什么要紧的?他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令人佩服的气节,他想,这些都是这个社会强加给人的枷锁,是禁锢人自由的。为什么人非要讲气节讲爱国?就像他不懂什么三从四德,觉得那是禁锢女人的东西,他也不懂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觉得这是禁锢男人的东西。傅怀音怒斥他“商女不知亡国恨”,可他觉得商女有什么错?商女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亡国之恨”。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