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儿子得病还没治好,虽然胭脂还没能怀上,但没关系,有备无患。
借着烛光,微眯着眼睛,她费力的一针一针的绣着,眼睛花了就揉两下,然后继续绣。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收住支线,忽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慈善也温柔。
大概,是一个母亲想起了儿子小时候的某件趣事儿吧。
门咯吱一声开了,李茂春从书房过来了。
他见李母又在熬夜做小孩儿肚兜,走过去,心疼的责怨道:
“这些活儿让绣娘做就行了,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眼睛了?”
“绣娘做的能和我做的一样吗?修缘小时候的肚兜可都是我做的,我的亲孙子,当然也要穿我做的!”
李母头也不抬的一边绣一边说道,见他挡着烛光了,才略嫌弃的抬眼道:
“行了,你先去睡吧,别在这儿挡我的光。”
“你也行了!白天绣也一样,反正时间还有一大把,现在先去睡觉!”
李茂春不愿看见她如此糟蹋自己的眼睛,粗鲁的抢过她手里的布撑和针线,半拉半哄的带她去洗漱睡觉了。
李母睡不着,她想起儿子小时候只穿着肚兜的胖乎乎模样,小肚子软软的,小胖腿就像个圆滚滚的藕段儿,每次叫她娘亲时,软萌萌的小奶音,简直能软化她。
唉,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她的儿子也成家立业了。
也不知她还能再陪他多久。
时间,还真是不贪多啊。
夜色渐渐深了,残月隐在乌云之后,月辉黯淡,近乎无光。
院子里,一把躺椅,南星静静的躺在上面,望着天空,望着从沉沉乌云后竭力透出来的月光,像是沉在了长长月河之中,她似乎看见无数人在月河之上步伐匆匆的行走,或冷漠,或嬉笑,或悲伤,或愤怒——
他们的面容很熟悉,是她曾经经历的虚拟世界中的人。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像是一个无声的背景,所有的喧嚣都从她眼前行过,她看见了世间百态,世间百态却与他无关。
而她自始至终,就沉浮在月河之中。
残月终于从乌云后出现,投下来的光,却破碎不堪。
起身,她缓缓走出院子,走出李家,似有弹指响起,身后突然火光冲天,刺破漆黑的残夜。
站在山巅,视线远望之处,刺目的红,灼的南星眼睛里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