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唯用力眨了眨眼睛。
于是,视野中的医院消失了,医生、护士、病人消失了,人流消失了,模糊的年轻人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他,和面前的女孩。
谢唯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年轻的女孩子了。他几乎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好好看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他也不是自《大宋疑案》后就一蹶不振。事实上,十年前虽然没有红起来,但他的表演依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仍然有人愿意给他机会。
谢唯记得,自己出演过黄导的电影,丁导的古装剧,陈导的偶像剧。导演们也有赌性,认为他只是时运不济,早晚一飞冲天。
可是,他们全都赌输了。
很多人只有一次机会,他能有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哪怕机会一次比一次小,格调一次比一次低。
他仿佛已经有所预感,愈发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哪怕只是个小角色,也要下足功夫研究。
最后,他的世界里便多了虚无的角色,幻象纷呈的布景。
谢唯不再是谢唯,就是那个角色本身。
然而,这样出神入化的演技,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导演见过。
他却说:“谢唯,你的演技是影帝级别,但我不能用你。”
“为什么?”
“因为男主角压根不会演戏。”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的演技可以与影帝同台,他的表演应该由名导安排,但谁都知道,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唯过气了,糊了。
没有人再会找他拍戏。
自此后,他眼中的世界就变得像毕加索的画。
通过药物控制和心理干预,他能够分辨出幻觉与真实,已经不大妨碍生活。可只要一进入演戏状态,幻觉便会纷至沓来。
念头百转千回,现实中不过弹指。
谢唯收拢溢散的思绪,对简静笑了笑:“我的状态不太好,能再试一次吗?”
简静怔了怔,秀眉皱起。
倒是黄导说:“那你再试试吧。”
他说:“谢谢。”
谢唯珍惜每一个试镜的机会,因为他可能永远无法出现在镜头里,能够假模假样地演一次,已经足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