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梦里不再有面目狰狞的怪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一觉醒来连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舒服得想让人伸个懒腰。
直到感受到侧颈的温度,有点呆的大脑倏然清醒过来。
他缓缓低头。
昨晚睡觉时他们明明各自占据床的一边互不干扰,此时潮生却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敏感的颈部皮肤,亲昵的姿势给正处于热血青春的身体带来别样的错觉,手冢国光僵硬中带着尴尬,却又忍不住去窥探睡梦中的少年。
潮生的黑色长发散在枕巾散在他身上,细腻冰凉的发丝偶尔掠过皮肤,痒痒的,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
潮生是手冢国光见过的最适合穿传统服饰的人,他犹记得突兀出现的少年一袭红色武士服,及腰长发在身后轻轻晃动,一缕青丝拂过完美利落的下颌线,微卷的发尾缠绕在瓷白光滑的脖颈,黑白红三色形成强烈色彩直直冲击人的眼球。
即使满身落魄狼狈,看着他就会联想到鲜衣怒马风流肆意的旧时翩翩少年郎。
红衣少年站在断肢残骸和血腥腐臭的炼狱中,漫不经心将怪物戏弄于股掌,那是黑暗中唯一一抹浓郁的色彩,盖过世间所有颜色。
手冢国光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时的画面。
不自觉的,他用视线细细描绘熟睡中少年的眉眼。
少年的眼睫纤长浓密,像把小刷子,微颤时仿佛刷在人心上,让人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颤动,少年的眼是杏眼,尾部轮廓钝圆,睁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无辜又真挚,看起来乖巧极了,而当他眨眼,眼波流转,如星辰闪烁,灵动且狡黠。
明知道这人不像表面那么天真懵懂,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答应他所有要求。
少年肌肤瓷白细腻,半蜷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尖纤细修长,仿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手冢国光却记得它一巴掌拍飞丑陋咒灵时这只手有多矫捷有力。
这样一个人,按说不应该将他放在被保护者的地位,偏偏少年眉宇间的倔强和无人时难掩的落寞淡化了他的强势,让人下意识想要怜惜,想要探究他身上的秘密。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凝视,熟睡中的少年皱眉,扒拉着他睡衣领口的手动了动,确定手中的东西依然在,少年唇角上扬露出满意的表情,又沉沉睡了过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仿佛他曾经做过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