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登时给噎住了,许久作声不得,脸色并未变得难看,只是垂下眼皮,少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身畔的女人一直很安静,一声不出地听他们说话,这会子却忽然抬起头来,将水碗一搁。
“别难为你们爹爹了。”
她沉声很是镇定地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儿的心里都不痛快,我也晓得你们看我不顺眼,若此番是你们爹爹一个人回来,没有带着我,你们一定都会很高兴,对不?这些年他没照顾好你们,你们心里过不得也实属正常,但我却清楚,他也有他自个儿的苦处。无论如何,往后咱都得在一块儿过日子,我不介意你们话里话外的挤兑我,但你们真觉得成天梗着脖子闹别扭是一件好事?”
顿了顿,她又道:“我姓秦,你们愿意,就叫我一声秦姨,要是不乐意,不搭理我也成,反正对你们来说,我实打实地就是个外人,但爹爹却是你们的亲爹!这些话,本轮不到我说,听不听,也随你们的便!”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辣劲儿,还透着坦荡荡的意味,三个孩子都呆住了,叶连翘不由得抬头朝那秦氏脸上瞟了一瞟。
这女人长得挺好看,虽暂时看不出为人究竟如何,可性子却仿佛很爽利,憋不住话。跟这样的人相处,或许免不了磕磕绊绊,却至少,应当比那起阴阳怪气的要好得多吧?
她看过去,秦氏便也直直地回望过来,神色淡定。
屋里静得很,灯芯跳动,在墙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影子。
思忖片刻,叶连翘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出来打个圆场,于是清了清喉咙,含笑拉了拉叶冬葵:“要我说,别的事咱们再慢慢再商量不迟,眼下有个麻烦,你们得拿个主意才好。家里拢共两间房,一大一小两张床,咱们该怎么住?”
叶冬葵撇撇嘴,摆明了“老子不管随你们的便”,叶谦却是明显地松了口气,笑道:“这一年多在外头,我给不少人诊过病,也算挣了些钱,足够咱一家人踏踏实实过一段日子。这两天,我先和冬葵住外屋,你们三个在里间大床打个挤,趁着天儿还不热,赶明儿我去拉一车砖回来,挨着房后起一间新屋子,给二丫头三丫头两个闺女住,这样咱家不就好安顿了?”
他一面说,一面将行李卷拖过来,翻出来一个蓝底百花的包袱,打开来给几个孩子瞧了瞧。
里面大概有几十贯铜钱,此外还有三五块散碎银子。
“盖间屋子,也就是几贯钱的事,找村里人给搭把手,至多几天就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