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妻俩当中的男人,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陡然抬头开了口。
“你别打量着拿衙门压我们,我们就会怕,我告诉你,不管在哪儿,都逃不开那个理字!我媳妇的脸被你弄成这样,你就不想管了?哼,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
他口音重,说话时夹杂了许多不知哪个地界儿的粗语,叶连翘听得很费劲,连猜带蒙,算是懂了个大概,见他还不停口地说废话,便挥挥手:“你省省吧。”
男人喉咙里一噎,反应倒还算快,登时跳起身:“怎么怎么,我就知道你不想认!甚么给人医治容貌烦恼,早前我就不该信你,你赚的压根儿都是黑心钱!你别以为我没办法,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认我就天天来”
“不是说了让你省省吗?”
叶连翘一脸无奈,看看他,又瞟一眼那捂脸直哭的女人,诚恳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巴不得天天来呢,可是,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认来着?我认呀,你媳妇的脸,就是我治坏的,对,没错!”
“哎?”
男人一怔,脸色瞬时比吃下一坨脏东西还难看。
怎怎么就认了?不是说
他媳妇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一下子忘了哭,脸也不捂着了,抬头愣愣地望向叶连翘。
“快捂上捂上,怪吓人的。你说我也真够能干的,怎么就把你的脸治成这样了啊?”
叶连翘忙不迭往旁处躲:“我记性不大好,你跟我说说,你是几时到不老堂找我治脸来着?”
“腊月二十。”
男人斩钉截铁,言之凿凿道。
“哦,腊月二十,都一个多月之前了,怎么现在才觉得不对,跑来找我呢?”
叶连翘亲切一笑,又问。
“你、你开了个膏子给我们用,说是得使上一个月。”
男人有点磕巴了:“哪知,越用状况越坏,现在就成了这样。”
“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叶连翘煞有介事一拍脑门,“那膏子还是我专门制的呢,是这个吧?”
一面说,一面顺手从木格楞上取下一个罐子,往那男人面前推去。
阿杏定睛一瞧,登时憋不住,背过身去无声笑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夏青忙凑过去低声问,阿杏掩口笑得肩膀直抖,却又不好说,只能一个劲儿摇头。
那是用来染白发的膏子,东家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