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弘昼,我把雍亲王府送给你,也是这个意思。在朝上我是皇上,不能不做皇上该做的事情。可我也没有忘记过,咱们是兄弟。可这些年,你总不愿意帮我。”
弘昼摇摇头:“我不愿意,我不想做事领赏磕头谢恩。”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带着一种从年少时就未曾改变过的执拗道:“我不愿意。”
弘历忽然就明白了。
正如此刻,和亲王要不好时,作为一个皇帝,自己才能按照规矩摆驾和亲王府。自己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可这些年,大约渐渐忘记了作为一个兄长来关心弟弟。
说来,除了弘昼的‘丧仪’和这一回,其余时候,他从未到过和亲王府。
他若要见弘昼,便是召见和亲王。
或许弘昼就是想证明一件事,我不是你的奴才和臣子,我是你的弟弟啊。
所以他办丧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人,包括我都是你的奴才,直到死了才一笔勾销。
——
弘历在和亲王府的一片痛哭中茫然四顾。
这哭声他听了好多次——弘昼一装死就让家人哭丧,他就会来训斥弘昼,把弘昼从棺材里揪出来。
可这一回,弘昼是真的不会再坐起来了。
弘历心中茫然:弘昼,我从不知,你有这样大的气性。
或许这些年的皇帝坐下来,我已经习惯了看所有人都是奴才,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令你这样伤心。
弘历的目光终于汇聚成焦点,落在院中树上,那是一株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这是他跟弘昼从小一起背诵过的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