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娘娘不如歇下?”
牛乃棠目露惊恐,摇头道:“我不睡。我怕那鬼又来找我,把烛火吹得左右晃,还能在墙上映出字儿来。”
宫女想了一想,道:“那奴婢陪娘娘博戏解闷如何?”
牛乃棠呆呆点头。
一时那宫女捧了樗蒲来,哄牛乃棠掷投子嬉戏。
牛乃棠心不在焉玩了两局,忽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哽咽道:“我爹爹是不是陛下派人杀的?”
那宫女慌乱起身,忙搂着她,又去捂她的嘴,低声急切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快收声。”
牛乃棠往她肩上一趴,闷声大哭。
那宫女劝解她一番,给她擦了脸,又哄她再玩樗蒲。
牛乃棠双目通红,神色凄惨,虽在博戏,却不难想知心中煎熬。
穆明珠无声叹了口气,待到牛乃棠掷投子时,便鼓起劲儿冲过去,给她撞出来一枚贵彩的“卢”。
宫女拍手笑道:“娘娘好彩头!”
牛乃棠愣一愣,低头一看,也咧嘴笑起来。
穆明珠见她笑了,想到她做的蠢事儿,却又心头火起,一阵风似得卷过室内火烛,使它们在墙上映出千奇百怪的影子。
“鬼!鬼!”牛乃棠慌乱大叫,抱着头往被子里躲去,“那鬼又来了!”
穆明珠浮在半空中,冷眼看了半晌,没了吓唬她的兴致,转个圈飞出了昔日的宫殿,转而往天牢中去“探望”她昔日看中的情郎之一。
简陋的石室内,一灯如豆,清俊出尘的中年男子端坐于草席之上,左手执笔,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谏言的最后一笔。纵然明日便是他的死期,他落在纸上的字仍是雅正端凝,恰如他的人。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鸾台右相萧负雪,也是当初手把手教她习字读书的启蒙恩师。
穆明珠在案几对面坐下来,托腮望着对面文雅的男人,三年下来,他清正的眉间有了深深褶皱、迤逦的眼尾有了细细纹路,可那执笔的手指,仍莹白有力、如玉如竹。
十三岁那年,她曾压着擂鼓般的心跳,顺着泛着茶香的书页滑过去,斗胆握住这只苍玉般的手。
不需要言语,她听到十三岁夏日的蝉鸣,高亢的、激烈的,叫得她整个人都像被火拱着,连心里都沁出汗来。
有那么一小会儿,萧负雪的手指静静陷在她温热的掌心中,微凉的、骨节分明的,犹如暂时停歇的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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