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卿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不记得哪里见过。她一身莺黄色妆缎貂鼠袄,头上梳着垂挂髻,一双杏子眼圆溜溜的,有点儿像只金鲤鱼。
其时天色傍晚,夕阳半落,天上却有一钩弦月,月色清湛,王文龢略一沉吟,说道:“取一个字,左右拆成两字,字义要相近,还要应景。上联我已有了,你听好,‘窗外有明光,不知是日光、月光’。”
其实这对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但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对出来,极考人才思之敏捷。
沈蕴如杵在原地,搜肠刮肚了半盏茶也没摸着头绪,一息时间都好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么漫长,她微微侧头去看嫂子,却看见王楚楚笑吟吟地看着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四周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偌大的厅堂也觉得逼仄极了,尤其是她好像感觉到对面谢幼卿看过来的目光,带了点嘲弄?
沈蕴如心潮起伏,绝不能让这种自负轻狂之人小瞧了去。
正巧这时开始上热膳了,门外有丫鬟仆妇们雁翅般的端了雕漆食盒进来,盒中热气氤氲,鲜香之味盈鼻。
沈蕴如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有了,席上有鲜肴,不知是羊肉,鱼肉。”
说完,沈蕴如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出来。
王文龢登时大笑道:“妙极,果然进益了,姑娘家有这般敏捷的才思,可见沈家的家学渊源。若是男儿郎,可真是读书的好苗子。”
能得到当代圣儒的称许,本该自得一下的,但是沈蕴如却觉得有些别扭,以她对自己这张极具迷惑性的娃娃脸和对年龄异于寻常的敏感,老先生一定是弄糊了她的年纪了,她不是十一二岁,她是十五岁啊!十五岁早过了读书开蒙的年纪了,还说她是读书好苗子哩。
老先生一提到读书,不免又要将他此生最得意的学生谢幼卿拉出来夸扬一番。
“老夫第一次见幼卿,才这么点大的娃儿,众人都说他是神童,老夫倒要亲自试试他的资质如何,当时便指着堂上的一张椅子说道‘五旬先生坐太师椅’,幼卿脱口便对道‘八尺男儿戴状元冠’。此等敏捷,实在是令老夫纳罕。幼卿五岁开蒙读书,每天能读百句以上,背诵如流,七岁便能默写四书和十一经,八岁能写策论。当时老夫便说此子聪颖异常,又肯刻苦举业,将来必能一举夺魁!”
王文龢命中无子,遇到了谢幼卿这么个绝顶聪明的学生,更是爱如其子,之后的十几年,便拿出全部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