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一盆滚烫的白漆当头浇下,心里是一片烫坏了知觉的空白。
周遭的人、声音乃至于整个世界,都跟着滚成了一锅粥,半晌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正被费渡狠狠地扣在墙角。
费渡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眉目间好像染着一层冷冷的霜。
肖海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觉得那眼珠像两片漠然的玻璃,随意反射出微光,照见他自己狼狈而扭曲的面容。
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想不起来自己是该喜该怒,好似神智短暂地跳了闸,只是一阵茫然。
火烧火燎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费渡才松开牵制着他的手,监控室里灯光晦暗,所有人都被卢国盛那句话震住了,恨不能给他那张嘴加个快进,没人留意到这小小的角落中足以把人淹没溺毙的悲与恨。
十多年来,绷在肖海洋脑子里的那根弦毫无预兆地断了,汹涌的记忆与痛楚呼啸而来,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大口喘息、想要大哭大闹一场。
可是还不行。
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什么都不对。
他面前的费渡好似一道人形的封印,强行拽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强行将他几欲脱壳而出的魂魄塞回躯壳里。
肖海洋仿佛听见自己的皮囊一寸一寸撕裂的声音,他觉得太痛苦了。
这让他六亲不认地瞪向费渡,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怨恨起对方来。
可是费渡的目光纹丝不动,像两根叫人无法挣脱的钉子,无视对方一切情绪,牢牢地钉着他,禁锢着他。
费渡无声地竖起一根食指,极轻极轻地冲肖海洋摇了一下头,动了动嘴唇,口型在说:“给我忍着。”
骆闻舟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问:“孙家兴——也就是那个出狱以后化名‘孙新’,在蜂巢当迎宾司机的前诈骗犯——他交代说,你经常私下里用他的车?”
“对。”卢国盛点点头,“那个人胆小,又好说话,他知道我是谁,一开始有点怕我,后来有一次提起来,好像是家里小孩有病才干这一行的,都是当爹的,我就跟他聊过几次小孩,渐渐也熟了,他需要钱,我前前后后地给过他不少钱,让他私下里给我开车,我去看我女儿,看了就走,不让她知道。”
骆闻舟问:“你的钱是哪来的?”
卢国盛悠然地弹了弹烟灰:“我是蜂巢的‘电工’,他们按月会发工资给我。不太多,我估计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