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的重重迷雾之后,那张窒息的脸,终于无遮无拦地露出了尘封的真相。
费承宇把金属环的另一端扣在女人削瘦的脖子上,蹲下来,非常轻柔地问他:“宝贝儿,密码是谁给你的?”
男孩惨白的面色就像是鬼气森森的陶瓷娃娃,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曾经那么懦弱,那么无力,四肢全是摆设,他抓不住自己的命运,也走不出别人的囚牢。
“你听见什么了?”费承宇带着腥味的手穿过男孩的头发,“好孩子不应该偷听大人说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费渡记得那个愚蠢的男孩下意识地摇了头。
为什么要摇头呢?费渡想,如果人能回溯光阴,能和过去的自己面对面,那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把那个男孩的头拧下来。
世界上一切深沉的负面感情中,对懦弱无能的自己的憎恨,永远是最激烈、最刻骨的,以至于人们常常无法承受,因此总要拐弯抹角地转而去埋怨其他的人与事。
费承宇看见他这轻微的摇头,然后笑了,指着地上滚了一身玻璃渣的女人说:“孩子都不是故意犯错的,如果犯了错,肯定就是不怀好意的大人引诱的,那我们来惩罚她好不好?”
费渡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可他还是被迫看见了,她的眼神如往常一样黯淡、麻木,像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那天步履轻快地亲吻他的,仿佛只是他想象出来的幻觉。
费承宇冲他招手,可是费渡不住地往后退,退得那男人不耐烦了,他就直接合上了套在男孩脖子上的金属环——两个环扣,扣在两个脖子上,一端紧了,一端才能松一点,而控制权,就在小费渡苍白无力的手上。
他只要攥紧拳头,就可以从难以承受的窒息感里解脱出来,而这个动作,在无数次的反复加强和训练中,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反射。
为什么他会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入地下室的?
为什么他要模糊和他妈妈有关的一切记忆?
为什么他梦里的女人总是充满怨恨?
为什么那张窒息的脸可以安插在任何人身上,随时搅扰他的睡眠?
“费渡,费渡!”
费渡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被骆闻舟猛地摇了摇,费渡倏地回过神来,随即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他呛咳得喘不上气来。
骆闻舟没想到自己两句问话居然问出了这么大的反应,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