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弥漫着腐臭味的天牢中,傅景翊由狱卒带着路,一步步走向太子所在的水牢之中。
太子瞧见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脸上,扯起一抹扭曲的笑容。
“我完了,也轮不到你,你过来瞧什么笑话。”
傅景翊抬起衣袖掩面一拂,放下衣袖时,顿时变了张面孔。
这张脸嶙峋崎岖,奇丑无比,却是废太子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你,你,是你!”
肮脏血污的脸上掠过惊慌,既而恼怒,愤滿,“原来是你!”
傅景翊撕下假面,放置在烛火上燃烧殆尽。
不消只字片语,废太子便慢慢的明白过来。
“所以……所以你并不是在帮我,你让我得民心,让我打胜仗,让我出风头,让我娶太师之女……你是在捧杀我!”
傅景翊淡淡的看着他。
这个人生来就是嫡皇子,十岁便被立为太子,他只需要安安分分的等着,熬死了父皇,他便是皇帝。
可他偏偏不安分,他急于尽早将天下尽握囊中,才给了自己可趁之机。
过去的五年里,他戴着假面接近太子,成为太子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将他捧上百姓追捧的云端。
太子以为尽得人心与朝臣拥护,的确,百姓间的口碑与颂扬是真的,朝臣的拥护却是无利不往的虚情一片。
如今墙倒众人推,百官之中,无人敢为太子说一声冤枉。
“是你,你让父皇忌惮我,所以他才会想要除掉我!”
太子从来没有联络过翰林将军部署兵力,他身后是秦太师,何须从旁去借兵。
可是皇上他急于抓太子的把柄,宁可信其有。
而废太子从始至终都认为这场出游是鸿门宴,只能先下手为强。
太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父皇可有留传位诏书?”
“有。”
傅景翊这一次来,便是要他死个明白,“父皇去华山前便写下两本诏书,一份废你,另一份立我为太子。”
废太子怔了怔,面上哀伤可怖。
他张着嘴僵了良久,低声下气的求道:“我是将死之身,不要牵连母后了,她也是你的嫡母……”
傅景翊笑了,“世人皆知我是宸妃之子,可皇后应当不会忘了,我生母是济州宁氏。”
母妃在永巷被折磨致死的那一年,他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