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蹲了下去。看着他剑插雪地,半跪莲台中心,唇色发白,墨发更显得脸色脆弱如纸。红衣上不知染了多少血,可能是障城染上的、也可能是他自己的。
一重一重的鲜血让衣衫越发的深红,猩然刺目。
谢识衣的手上也全是伤,被碎镜划过。最严重的一道从掌心直到到手腕,深可见骨。
言卿看着这一切,出神了很久很久。
他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曾经那个一腔赤诚、无知无畏、被人厌恶而不自知的自己。也能够平静接受自己来到异世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被人期待。
可这不代表,他看着谢识衣,能够彻彻底底压下心中的波澜。
这些波澜或许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掩埋、去遮掩,才能换潇潇洒洒云淡风轻。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或者,一百年。
“谢识衣,你真是琉璃心吗?”
言卿忽然轻轻地问,沉默很久,又索然无味地轻轻笑开。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伪装很好。
登仙阁那晚,借着春风描摹谢识衣眉眼,手指不小心落到谢识衣唇上时,整个人僵硬,停着不敢动。蝉声轻鸣,好似连风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可是谢识衣听不到。
黑水泽那次,为了捉蝴蝶,他的手不小心触上谢识衣的眼。睫毛扫过掌心的刹那,犹如电流划过全身,一瞬间呼吸错乱、暗中耳朵微红。
谢识衣冷声要他放手。
所以也没注意到,其实他的指尖比他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
他用着故意找茬的语气掩饰心绪:“幺幺,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谢识衣也没有怀疑。可是颠沛流离的那些年,处处都是危机,他们早养成了随时随地睡觉补充精力的能力。
睡不着……无非是那天扮得是新娘子,突然想到人间成亲总是有那么一个环节,丈夫要把妻子背上花轿。虽然他不想当新娘,不想上花轿。但因为背着他的人是谢识衣,联想到这种最亲密暧昧的关系,就忍不住微微出神,在黑暗的隧道里任由心思如藤蔓般幽幽生长。
言卿低声失笑,又觉得自己可能也是魔怔了。他连身体都没,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能由声音传递。和谢识衣之间的肌肤接触,都只能借风借雨借花借草。
这得是怎样的冰雪通彻,才能够发现不对劲?
想清楚后,他心里一时间暗舒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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