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你落到这样的境地,也是为师的疏失。”乐修篁无声地叹了口气,“恰好今日之事也算是个由头,为师拼着这相位不要,也要把你救出来。”
夏洛荻张口欲言,直接高太监已经候在文渊阁外,拱手相迎。
“乐丞相,陛下已经等着您了,二位淋了雨,先喝些姜汤吧。”
“多谢。”
用过姜汤后,乐修篁踏入文渊阁,夏洛荻紧随其后。进去之后一直吊儿郎当的闻人清钟也不再一副轻浮的姿态,而是老实候在一旁。
“老师。”他行礼道。
“左都御史……不,鸿胪寺卿,如今你也不是乐某门下之人了,还望日后行事,都如此次和谈一般为国效力。”不紧不慢地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乐修篁便进入阁中。
“老臣乐修篁,拜见陛下。”
“乐相不必多礼。”封琰的视线越过乐修篁身后,落在低着头的夏洛荻身上。
她向来很少这般低头的,也就是她恩师面前才会如此。
只是封琰瞧着她略显僵硬的神态,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对,回过神来时,便见乐修篁一撩衣摆,直接跪在了地上。
闻人清钟在一侧看了一眼夏洛荻的神色,微微露出疑惑之色,似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氛围有异,但却什么都没说。
“乐相。”出于敬重,封琰还是起身道,“朕早已说过,此生不受乐相之跪,请起。”
乐修篁坚辞不起,道:“臣当得此跪。”
“这是何意?”
“臣今日跪君王,其缘由有三——
臣族中亲眷张扬跋扈,仗势欺瞒秋闱,无视法纪,此其一;
臣教导无方,放任门人弟子欺君入仕,以致令朝廷吏治如同笑柄,此其二。”
说到这,乐修篁顿了顿,道:“其三……臣请陛下念及夏洛荻尚有功勋,废其宫妃之身,削为平民,放还归家,臣愿辞官归乡,以正朝廷纲纪。”
三条罪责加身,短短数言,却重过封琰批过的所有弹劾夏洛荻的折子。
那些庸官碌吏落井下石之言他可以不理会,但乐修篁这个夏洛荻的恩师、朝廷之柱石的请求他却不能无视。
“……乐相言重了。”
封琰早知会有这么一日,前面两条罪己之论可再商榷,他也必不会允许乐丞相辞官。
但他也知晓,乐修篁真正想说的,就是要逼他放夏洛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