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差役看到那些离开的同僚走时频频回望,一脸不情不愿,还笑道:“这乐相府邸清廉,只怕连府里的耗子都是吃素的,坐这许久,也没有酒菜奉待,岂不是个苦差事,他们竟还想多留?”
同僚冷笑了一声,指着院子上“俭以养德”的牌匾道:“你懂个屁,这岂是什么财主乡绅家,乐公门下,便是门生也大多恪守清贫,派出去了就必是清官廉吏,能在这站上一时半刻,已算你祖上积德了。”
新来的差役挨了好一顿奚落,道:“我随薄大人来京上任时,也曾拜会过鸿胪寺闻人大人府上,那可是一排富丽古雅的气象,也没见这般过分,堂堂丞相府,还不如个知县老爷的后宅。”
老差役道:“所以鸿胪寺那位被逐出师门了啊。”
新差役语塞,此时,身后院落的木门一响,似是有人走出来。
“秦夫人。”听老差役问候了一声,新差役不免心生好奇。
这秦夫人能有多美,怎么人人扯得那般天花乱坠的,连尚书大人都不放心,怕差役待久了被迷惑了,还特意遣他们不定时换着班来看管。
新差役扭头一看,这一望,人便被钉在了原地。
秦不语提着一壶热茶,递给老差役,怕他们看不懂手语,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一行字——夜深清寒,府中无热酒,仅以温茶奉待,望勿辞。
“夫人还是这般费心,夏……哎,那位大人有时在我们刑部衙门里熬夜办案,还是是您时不时送些夜宵来,我等也跟着沾光。”接过这壶热茶,老差役叹道,“没想到夫人还有这般苦楚旧事,当真世事无常。”
外人怎么说是一回事,他们怎么认又是一回事。倘若夏洛荻这些年身居高位又家财万贯,他们也好说到说到,但这些年过得那般清苦,又不知为百姓们驱赶处置了多少豪强恶霸,人望在前,他们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定论。
待目送秦不语进屋后,老差役转向那新差役,一巴掌拍在他合不上嘴的脸上:“可收起你那一脸蠢样吧。”
新差役半梦半醒地捂着脸,发癔症似的喃喃道:“这就是薄大人说的……那杀了二十几个人的祸国妖女?倘若是肯对我笑一笑,这辈子真是死了也值。”
屋中,秦不语默默静坐着,用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桌上的铜镜,待擦得光鉴明亮,才放在桌上。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人间不许的貌美容颜,眼中不知是喜还是悲,半晌,她按着自己的嗓子,张开口,艰涩地吐出两个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