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他活,还是想要他死?”
好一句诛心之问。
那些佯装争执的阁臣们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似的,脊背冷汗直冒。
如果“要先帝死”,那就是要从此把脖子递到皇帝的刀下,因为君王是真龙天子,是圣人的象征,如果君王一个不高兴,大可以说他弑父之举是受大臣蛊惑所为,他是可愿下个罪己诏了事,但表明态度的大臣就会被钉死在史书上。
史官会说:某年某月某日,某大臣惑上弑父。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否则他和他的家族就会被绑死在当朝天子的战船之上。
可眼下这场面,当着明显愠怒的天子,谁敢放言说“应当迎先帝还朝,奉为太上皇”这种话?也不看看皇帝那刀有多长!
“很难回答吗?”封琰凉凉地问了一声,目光所及之处,大臣们的头压得更低。
片刻后,他轻笑了一声,道:“朕晓得你们在想什么,在座的十有八九祖上都是显耀过的,最厉害的都有干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若真换了个稻草皇帝,尔等在后面不敢称万岁,称九千岁的心还是有的。”
除了几个元老外,其他大臣连忙跪在地上,齐声称“不敢”。
“也没多久,算算不过是七年间的事,大浪淘沙,朝代更迭,你们活到现在什么没见过?背地里也不知想了多少次——时无英雄,教一个没前途的越王得了天下,若是换个平庸点的君主,何至于如今没有你们大展拳脚的余地?反叫那些没有家世的年轻人上了位?”
“今年削了不少世家爵禄、减了恩荫,有的人,原本家里十个儿子,十个都有官做,而今十个里面只有三个有官做,其余的要么考科举,要么只能做个富家翁,所以你们有的人愤愤不平,总觉得……没有祖上襄助封氏,这皇朝何能立得住?这皇帝卸磨杀驴,实非明主,倒不如换一个。”
封琰说到诛心之处,阁老们便再也站不住了,连忙说道:
“陛下,臣等于乱世之中得遇明主,乃承天之幸,岂敢生那二心!只是陛下也为人子,可万万不能背上那悖逆大罪,让后人耻笑啊!”
“朕是人子,封逑算人父吗?昏成他那样的翻遍史书又能找到几个出来,北边那姓朱的肯养他这么多年还不杀了他,若非所图必大,岂能忍他苟活于世?”
话说到这份上,阁老们一个个都哑巴了,满肚子虚伪之辞此时竟拿不出一星半点。
皇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