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那土坡后并无一人,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活人。有且仅有满地的尸体,满地的无头尸体和不时被夜风刮起的暗红黄沙。
那本应是土褐色的沙子,被这数以万计的尸体流出的鲜血所染红。一点一滴,慢慢地渗透进这本就干涸到绝望,却又“嗷嗷待哺”的土地。
这是一种怎样的惨状?又是一处怎样的修罗场?
那满地满坑的无头尸体,就这么被随意遗弃在这里。还有那未曾插在拒马木枪上的人头,却被刻意垒了起来,显得格外诡异。而在数千人头最上边,赫然放着一颗最特别的人头。
这颗人头并未死不瞑目,而是面容安详。那颗人头上,有一顶染血的头盔,头盔护耳已顿项翻卷,伴随着夜风摩擦着头颅咔咔作响。
两人不敢跨过那本就低矮的土坡,不敢踩在那被鲜血浸染,渗着浓郁血腥味的土地。仿佛这中间横着一把开天巨斧,任谁走过都会被“一刀两断”。
刘又欠缓步后撤,他没有退缩,而是翻身骑在沙狮背上,然后向那处修罗绝地走去。柳轻眉愣了愣神,遥见刘又欠走远,本想出声叫住,张嘴竟是哑然。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怕自己一张嘴,便惊扰了这数万亡魂。
柳轻眉也骑上了马,使劲勒紧缰绳,才将那瑟瑟发抖的银鬃白马拽了起来。动物的本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纵然心中千般惧,也懂护主一寸心。
没有重鞭呵斥,白马迈着果敢的步伐,向着那片修罗绝地走去。而当柳轻眉真正踏上这片绝地的时候,才感受到那扑面而来濒死前绝望的气息。
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连野草也被连根拔起,除了四散在坑中的尸体,就属那堆积如山的人头格外惹眼。
夜已深,天空中的月华绽放出别样的明亮。似无论人间发生何事,也无法惊扰那一轮月明。
这月华的光辉如一盏黑夜的明灯,照着这片血红土地上唯一的两个活人。此时的刘又欠,已经走到那座人头堆砌的“小山”下,而那只沙狮恶狠狠地左右环顾,仿佛在驱散异物,亦或是为了壮胆。
刘又欠一路行来,刻意避开散落的尸体。作为一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虽不能尽绵薄之力将他们埋葬,但却能给他们最后一点尊严。
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也是一个人对逝者最高尚的尊重。这种尊重无关国界,无关立场,只问生死。
所以,他停在了“人头山”下,仰望那轮明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