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
这一身甲胄拜他所赐,纵然此时已无力扭转,也绝不落井下石。
但似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乱刀挥砍下,何泰乎已在顷刻间被剁成了肉泥。饶是已散落在地,一片血污肉渣,那群兵士依旧疯狂挥砍,不肯停手。
而那藏匿扉窗外的三人,瞧见这一幕皆是心有余悸。不觉暗道,“该是怎样一种悲愤驱使,才能酿出这一缸人间‘苦酒’。”待一众兵士精疲力竭,才比肩接踵挨靠在一起,双目涣散,难掩那心中的一抹凄凉。他们做的这一切,皆是出于本心,他们期许的私心,是名利在握,美人在怀。而这些私心,在家国大义面前,却显得极其苍白。
当这众兵士回望康君立,康校尉也抬首望着他们,双方没有从彼此眼中看到任何的虚妄,只留下向死而生后的希望。康校尉瞧着那已被剁成肉渣的何泰乎,将最后一点怜悯摒弃。
举刀而呼:“诸位兄弟,路迢迢甚艰,愿通往否?”康君立眼神中充满了坚毅,这一刻他自知要肩负重担,去迎接那更加残酷的未来。
一众兵士翘首以盼,等待此话许久许久。待康校尉此言出口,纷纷异口同声回道:“千万里黄沙掩残躯,亦无惧!愿通往!”
声浪震天,音传千里不绝。
淮幽府迎来了崭新的一缕阳光,当那街头巷尾的百姓推开窗户,打开屋门,开始新的一天活计的时候,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喧闹嘈杂了一夜,声声入耳的喊杀声,那斩断风尘的刀砍斧劈声,那切开皮肉鲜血喷涌声,都在密密麻麻地敲着着他们麻木的心灵。
淮幽府的百姓,与后唐其他郡县的百姓并无不同,他们也只是为了寻求一处安稳,对谁来执掌牛耳并不关心。但他们还是走出了房门,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城中的高台。
此时高台上有一人,迎晖而立,意气风发。
那满身残破甲胄和血污也无法遮掩他的英姿,晨风轻柔,抚摸着他英俊的面庞,带走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昨夜到今明,他流尽了此生所有的眼泪。
高台下的两人,彼此依靠着,注视那高台上的人。而高台上的人则报以最真挚的笑容。这是没有掺杂任何一点功利情感的笑容,那么纯粹。
当两人缓步登台,一众兵士列队迎接。自是知道两人身份的兵士,待形势明朗的当口,只是不敢怠慢。
柳轻眉在刘又欠搀扶下,走到康君立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卷敕书,单手迎风